正文  第十九話:小插曲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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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了沒去課堂的後遺症就是上了大半節課,都不知道教曆史的老夫子講的是哪一個諸侯國的亂世戰事。流川百無聊賴地翻著書頁,窗外的大鳥叫得他心煩意亂,他噓了一聲,那隻鬼精的鳥兒拖著長尾巴,抖了抖羽毛,撲棱一聲飛走了。一隻儀態萬千的鳳尾蝶,在風中滑翔著舞了個圈兒,停在了那隻鳥兒剛才落腳的位置。流川趴在課桌上,無力地看了它一眼,然後盯著空氣中金黃色的柔軟灰塵,慢慢的睡了過去。
    在離下課還有五分鍾的時候,那個地中海任老頭架穩老花鏡,拿起了花名冊,開始例行公事地發動點名大會:
    “盜玫瑰。”
    “到!”一個短發黑皮膚的火柴棒女孩站了起來。
    “曾小鳴。”
    “咳咳!”一個精神有點恍惚的瘦高男生站了起來。
    “徐子麒。”
    “hello,大家好,我是徐子麒。”徐子麒風度翩翩地鞠了一躬:“我徐子麒又回來了!你們想我嗎?”
    前後左右有不少女生開始尖叫。
    任老頭有點不悅了,他拍了拍黑板刷,又繼續念叨下去:“安靜!——邱時雨。”
    “好雨知時節,我邱時雨這廂有禮了。”邱時雨一撩衣擺,站了起來,儒雅地抿唇一笑,抬起打著石膏的胳膊向熱情的同學們揮了揮手:“在座的各位,好久不見。”
    女生們大聲尖叫,並有人暈倒。
    “安靜!安靜——暈倒的拉走,下一個,白薇。”
    白薇撫了一下散落在耳鬢的一縷長發,如風中百合一般,微紅著臉站了起來。她飛快地往流川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頭垂得更低了,紅撲撲的,像鮮嫩的半熟蘋果一般:“到。”
    聲如黃鶯出穀,聞者如沐春風。先前站起來的那幾個人一齊吹起聲響亮的口哨。盜玫瑰開心地拍了一下徐子麒的肩膀,旁若無人地評頭論足了起來:“呐,這個怎麼樣?兄弟我覺得很不錯喲!”
    徐子麒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又扭過頭和邱時雨他們對了一下眼色,三個人同時搖了一下頭:no,確實不錯,也很正點,但不是我們的菜!
    盜玫瑰嘁了一聲,又懶洋洋地趴了回去,那三個自命不凡的高材生也沒再做聲,湊到一起交頭接耳,不知在密謀什麼。
    點名程序還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每個人都自信滿滿地站起來自我推銷了一番,整個場麵熱鬧非凡,沒有人覺得不妥。地中海也沒有過多幹預,隻要人來了就行,這方麵任老頭倒很是開明。
    點到了冷小天的時候,流川舉起了左手。點到沈流川的時候,流川舉起了右手。這整一過程總共隻用了短短1秒鍾,流川根本不用站起來就糊弄過去了。
    這麼明顯的放水,看來還是受到了特別照顧啊!流川打心裏感激冷小天:看來昨天晚上沒有白給他占便宜!
    最近冷小天徹底拋棄了那隻五彩斑斕的毛毛蟲,每天晚上都要擁著流川才能入睡。流川當然沒意見,隻是他常常半夜被凍醒。冷小天的身子很冷,抱著就像抱一塊冰一樣,流川懷疑如果沒有了自己的體溫去維持,到了天明冷小天估計得結成冰雕!
    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該有的體溫,簡直和中了寒毒無異!但是隻要熬過了黎明前最黑暗那段時間,一切就又恢複正常了。冷小天每一晚都睡得很香,對於自己身體的異常,他就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而流川每晚都得承受寒毒的冰冷入侵,用身體把冷小天捂熱了,自己卻整夜整夜的失眠,冷得他睡不著。
    但冷小天每一天晚上都會給他一個例行吻安,兩個人總要縮在被窩裏親親熱熱地說一會情話才肯入睡。冷小天向來都是規矩的,從來都是點到即止,沒流川點頭同意,絕不越雷池半步。
    隻為了他睡前的那一句辛苦你了,流川就已經覺得值得。雖然弄不懂自己怎麼就“辛苦”了,但他覺得隻要能讓冷小天睡個安穩的好覺,自己受點寒、睡不著覺又算得了什麼。他們兩個已經是情侶了,總要有一方多付出,流川不介意後退一步作忍讓的那一方。
    滴答滴答滴滴噠,下課的音樂聲準時響起,流川伸了個懶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拎著書包,混在下課的人群裏,走得有點心急。晚上有軍事理論課,流川怕時間不夠,心裏想著得快點趕到食堂幫冷小天打飯,然後帶他去校醫院檢查一下身體,再趁著有限的時間打車到市中心添置一床好一點的被子,免得夜夜被凍醒。
    但當他來到了食堂門口的時候,他止住了腳步,因為楊木斯帶著邱時雨等人,站在食堂門口的台階上等他。
    一看到流川低著頭匆匆出現在他們視線裏的時候,楊木斯眼前一亮,他拍了邱時雨一下,幾個人心有靈犀地咧嘴一笑,組成了一個小小的包圍圈,圍住了流川。
    “是你們?你、你們要幹嘛?”
    流川吃了一驚,同時又有點心虛,他記得師父曾為了他出手教訓過這夥人一回。他們沒事最好,但看現在這情形,自己好像遇到了點小麻煩。
    “小美人,好久不見,我可想你了!”
    楊木斯伸手拍了拍流川的臉,流川撇了一下頭,沒躲開,臉唰的一下馬上紅了。楊木斯逗趣一般看著他,阻止了其他幾個人的親昵行為:“別碰,老子看上的人,碰壞了你們賠不起!”
    其他幾個人同時怪笑了起來,曾小鳴身子弱精神也不好,他笑了幾下就直咳嗽,連連擺著手退到了一邊。徐子麒當先一步把手搭到了流川肩膀上,用拇指腹磨蹭著他的臉,故意大聲說笑道:“這就怪了,大夥兒同時看中的美人兒,怎麼到了小羊你的口中就成了你的囊中私物了?這可說不通,你當我們都是死人?”
    楊木斯似乎很禁忌別人叫他小羊,他麵色變了變,就要發作,邱時雨忙上前一步,擋在了他的前麵:“子麒說得對,正所謂君子動口不動手,路拾之物應見者有份。這小美人既然是大家同時發現的,就理應拋下身段,大家各自施展才能,單憑個人魅力贏得美人芳心,那才是真本事!”
    楊木斯一聽嘴都氣歪了,正要理論,就發現流川貓著身子已經鑽出了包圍圈,正捂著胸口一小步一小步地往食堂裏麵逃離。他一伸手,就將流川捉了回來:“嗬,今天哥幾個都在,你以為你能逃得了?”
    其他幾個人見狀也都笑了起來。曾小鳴抱著臂對流川搖了搖頭,又狀作無辜地攤開了手,表示他也很無奈。徐子麒將手插到兜裏,看好戲地吹著口哨。邱時雨輕咳了一聲,背著手抬頭看天上並不存在的星子和月亮。
    流川抑鬱了,他以為自己的踏雪無痕輕功已經修煉到了獨步武林的境界,沒想到輕易就被人破解了。他再無計可施,隻得暗地裏掐了自己一把,鼻子一酸,兩行清淚就流了下來:“這位英雄,我隻是個路過打醬油的啊,你們認錯人了!”
    楊木斯愣了一下,旋即笑開了,將手搭到他的胸前,趁機吃了一把豆腐:“小樣兒的,我就喜歡你這清純模樣!來,給爺笑一個,爺開心了,自然就放了你!”
    這正值中午放學用餐時間的高峰期,來來往往幾千人,單是一窩蜂湧來這第一食堂吃飯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每個出入食堂門口的人,都對這幾個聚眾鬧事的學生投以詫異的目光,這幾個穿著不俗的風流人物實在是太惹眼了,他們不需要擺出任何刻意引人注目的pose,隻是隨隨便便地站在那裏,就已經是一道極其靚麗和獨特的風景線了。
    每個人都覺得賞心悅目,盡管就他們目前的狀態看來,似乎是其中一個和另外的那幾個發生了小摩擦,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總體的審美價值。沒有人會認為此刻被按在牆上進行言語調戲的弱小男生被人欺負了,即使他渾身顫抖,眼角掛著淚花。
    隻有女生才更適合用到被欺負這個詞吧,在現有法律中,男人對男人是夠不成強奸罪的。況且這幾個人一直都是言語晏晏,和和氣氣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在欺負人嘛!
    “嗬,你怕了是不是?”楊木斯又拉近了一點距離,幾乎整個人都貼到了流川身上:“現在就算你大聲叫喊,也沒有人會過來幫你,大家都隻會覺得我們在跟你開玩笑而已,不信你試試?”
    流川當然信,他沒有拿手機,陳浩和張揚一早就逃課溜去圖書館了,冷小天估計現在還癱軟在床上,根本就沒法尋求外援!想到這裏,他痛苦地閉上了眼:“你到底想怎麼樣?”
    楊木斯看他這樣,竟有點心痛,也憐香惜玉了起來:“放心吧,寶貝兒,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你這樣惹人憐愛,我愛惜你還來不及,怎麼會舍得傷害你!”
    流川動了動嘴唇,沒有說話,他在等對方開出最終放人條件。
    果然,楊木斯頓了頓,又繼續流裏流氣地說道:“雖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你身邊似乎有著不止一位的很了不得的護花使者,我們輕易近不得你身。今兒個好不容易瞅著了這一時機,你說我們能輕易放你離開嗎?”
    “這樣吧,”楊木斯飛快的親了流川一下,用拇指磨著他的嘴唇,極具流氓的道:“我包養你一個月,一個月後要是我膩了,就放你走。要是,嗬,要是我從此愛上你了,那你這輩子就跟著我吧,我保管不會虧待你!”
    流川這下是真正的傻眼了,他長這麼大個人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對他說“包養”兩個字。而此刻,這兩個簡明直白的方塊字包含的信息量略大,流川一下反應不過來。
    楊木斯見流川不做聲,以為他這是害臊,就當他答應了。他默默地低頭欣賞了一會,流川似水蓮花般不勝涼風的嬌羞。那一低頭的溫柔功力實在了得,楊木斯腦子裏一陣恍惚,人就分不清東西南北了,他情根一動,對著流川的嘴唇就要親吻下去。邱時雨眼明手快,趕緊拉住了他:“我說小羊,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楊木斯回過頭不滿地看他:“小魚,你看我的樣子像開玩笑嗎?要還當我是兄弟,今天這事兒你還真別攔我,要不然,咱倆兄弟都沒得做!”
    邱時雨也惱了:“你要惹火是你的事情,作為兄弟我隻奉勸你一句:沈流川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物,冷小天你知道是誰吧?他們倆,是公認的一對!”
    楊木斯嗤了一聲,極不情願地放開流川,但並沒有真的放開,他用一隻手將流川半摟著禁錮在身側,然後回過頭對邱時雨說道:“既然早就知道,你為什麼還要陪我演這一出戲?看著花落別家,你也是心有不甘的吧,小魚?”
    受不了楊木斯咄咄逼人的氣勢,邱時雨忍不住反唇相譏:“我和你不一樣!我隻是抱著玩玩的心態,隻要有等樣的美色,並不非得他沈流川不可,換了誰,無論是男是女我都一樣照上!你呢?你楊木斯敢不敢拍著心口承認,自己並不是在逢場作戲?”
    “你!”……
    楊木斯詞窮了,他也吃不準自己對流川的心意,雖說是極為喜愛,但難保不會是一時興起!愛情這東西有保質期,誰能確保一輩子隻會愛一個人?
    他回答不出,又不想丟麵子,隻得恨恨地咬著牙和邱時雨對峙著,兩人都吊起了眼,互不相讓地瞪視著,氣氛一下子劍拔弩張了起來。
    曾小鳴和徐子麒兩人原先隻站一邊看好戲,後來見楊木斯為了個小白臉竟對自己兄弟動起了真氣,這就看不過眼了。他們倆趕緊過來,一人拉開一個,好嚴相勸著。曾小鳴一把將流川從楊木斯手裏扯出,推著他讓他快走。
    流川得了特赦,卻還似丟了魂兒一般,跌跌撞撞地往宿舍跑去。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他隻知道自己好好的,既沒招惹誰也沒得罪人,麻煩事兒一樁接著一樁,就跟長了腿一般自己找上門來了!
    真是活見鬼了!流川暗罵了一句,噗嗤噗嗤地喘著氣推開了宿舍的門。在門打開的一霎那,他突然有一種很懷念的熟悉感,仿佛隻要一眨眼,就會從門內走出一個久違的親人,微笑著和他深情相擁一樣。這種感覺是這樣強烈和清晰,以至於剛受了些小委屈的流川脫口就喊了出來: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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