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哭聲真是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不知道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難道這是剛剛出世的嬰孩？
    白雪順著聲音找去，快到了門口，卻被人攔下來。
    “姑娘，今日明月樓就是為了這個小主才會歇業一天，您是新來的，即將代替芷華姑娘的人，切不可親近她沾了黴運。”那女孩不過與她十五六歲模樣，說起話來卻是一副老成的樣子。
    “為何青樓之中的姑娘還可以留下孩子？”白雪疑問道。
    “隻怪那芷華姐姐太癡情，月娘經不住她的苦苦哀求，才答應留下這孩子。但是月娘說生下來之後，若是男孩，必須把孩子送到其他人家養育，如是女孩就要留在這明月樓。”她感歎了一聲，“隻期望不是女孩才好，不然一生都毀了。芷華姐姐美貌無雙，驚才絕豔，那吳公子也是風流倜儻一表人才，隻是可惜了……”
    “阿綠，你沒事做嗎？”一個姿容秀麗的女子站在她們幾步之遙處，冷聲說道。
    “婉清姑娘。”阿綠低下頭，不知該說些什麼。
    “下去吧，月娘找你有事呢。”
    “是。”說著看了一眼白雪就離開了。
    這個叫做婉清的女子向白雪走來，挽起她的手向一邊走去。
    “白雪，你就是月娘今日所獲的寶貝？”她溫柔的問道，與適才對阿綠的態度完全不同。
    “嗯？”白雪有些不解。
    “聽說隻是幫你付了一頓飯錢而已，我們這些姐妹可都是她花高價錢買回來悉心調教的。”
    她忽然停下來，仔細端詳著白雪的容貌，說道：“空有容貌是難以自保的，總有一天也會落得芷華姐姐一樣的結局。不過，你的眼睛……”
    白雪一驚，已經不是藍色的眼眸了，她怎麼還能看得出？
    “很漂亮。”她笑道，隨意的放開了白雪的手。
    “婉清姐姐，月娘讓我一個月學得一技之長，可是……”
    “姐姐？我現在也成了別人的姐姐。”她眼神有些飄忽，像是回憶起什麼。
    白雪用手在她眼前搖晃，她忽然反應過來，笑道：“這明月樓的師傅們個個技藝高超，尤其是芷華姐姐，習得他們所有絕活，隻可惜了。”
    “那我去找她？”
    “隻怕她誰也不想見，為愛所傷。我明月樓最美的花魁，一身潔淨，委於一人，卻是始終逃不過青樓從來薄情郎的命運。”她說著卻似乎有幾分得意，“我婉清絕不會成為任男人玩弄的木偶，他們是我的玩物才對！”
    白雪對這樣的眼神並不陌生，那是憎恨。
    婉清轉而笑著對她說道：“白雪，祝你好運。”
    白雪牽強的笑著，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孩子的哭泣聲已經削弱，漸漸消失，好奇心去世之下，白雪還是慢慢靠近了那裏。
    隻有一個丫鬟和一個產婆站在一旁，那女子虛弱的說著：“你們出去吧，我想要單獨和孩子待一會兒。”
    “姑娘好好休息，千萬不要傷神。”
    女子點點頭。
    白雪趕緊躲藏在一邊，聽到開門又關門的聲音，又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最後就剩下一片沉寂她才露出頭來，四處看了幾眼。
    便又躡手躡腳的跑到人家門前一探究竟，顯然一驚，她想也沒想就進開門進去了。
    那芷華竟是舉起孩子想要摔死他。
    白雪跑進來躺在地上，反應敏捷，一下接住了孩子。
    “你是誰？”芷華問道。
    “你怎麼能這樣狠心？好不容易才生下來，現在又要摔死他？”白雪不答反問。
    “與你無關。是個女孩，我不想她重複與我相同的命運。”她虛弱的聲音裏充滿了絕望。
    “我可以幫你。或許多年之後，她會找到那個真正愛她的人，你現在不能就這樣葬送她的一生！”白雪抱著孩子，勸慰道。
    女子沉默了半晌，忽而抬頭問道：“你是？”
    “月娘今日剛把我領回來，她說給我一個月的時間讓我學會一技之長。”
    “原來你就是她選中要接替我的人。明月樓荒廢了一年之久，我如今已是無用之人，無心無情，但我畢竟不如你年輕。我會教你我所學的一切，你不必擔心。希望你記住自己的話，幫我一起養大她。”她沉靜的說著。
    也不過是二十歲的年華，眼神卻已經蒼老，不似曾經的清澈明亮。
    “你就是她的幹娘，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芷華笑道。
    “你千萬不要做傻事。”
    “我不會的，我還會等著那個負心人出現。”
    白雪望著她，隻覺得一朵嬌豔的花兒快要凋落，花心已死。
    白雪就這樣有了個幹女兒。她竟然成了別人的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