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三十 香消玉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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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做什麼?!"螢顰追著朝夕夜進了屋子。
"沒什麼,隻是見你與姐夫親近,竟是眼羨,正有了餘公子。。。"朝夕夜淡淡的回答。
"這不可能!你也知那餘公子的品行,自不用我說,如何你要這樣?"螢顰不可思議的盯著朝夕夜。
"姐姐,可知我,若是良人,必傾心,縱使萬劫不複。"朝夕夜眼眸流轉。
"可不是他呀,當初連那牧王都未入你的眼,更況餘公子那樣的繡花枕頭?"螢顰知她必然有事瞞著自己。
朝夕夜抬眼看著螢顰,眼中似是有些燃芒一閃而過:"妹妹若嫁了,姐姐可開心?"
"若夜兒找的是良人,做姐姐的自是開心。。。"
"那便好了,夜兒的喜帕怕是要勞煩姐姐縫製了,我不願假他人之手。"
"夜兒,你。。。"
"姐姐,夜兒連日來身子不適,如今剛大好,想休息了,姐姐隻記得夜兒不喜歡鴛鴦什麼的,隻別繡了那些。"說完閉起眼睛靠在木床邊,不去理會螢顰。
螢顰自走出屋子,心裏便覺不爽,悶悶不樂著坐在屋內。
劉大哥進屋見她滿麵愁容的獨自坐著,有人走進來也沒反應,劉大哥不解的問:"這是怎麼了?象丟了魂一樣。"
"哎,夜兒說要嫁於那餘公子!三日後來接親!"
"啊!好啊!他竟還敢來明搶!我這就去找他!"劉大哥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
"若是那餘公子強迫還好說些,可。。。可這是夜兒自己答應下來的。"螢顰說道。
"你說什麼!我去問問妹子!"說完就衝了出去。
"哎!你。。。"螢顰見他急衝衝的,也沒來得及阻止。
"我說妹子!你這是怎麼了?"朝夕夜正歪在床上看書,見趙大哥推門便進來,不由的坐正:"怎的?姐夫這麼快便聽姐姐說了嗎?莫不是來恭喜夜兒的?"
"妹子,你還糊塗啊!怎的這樣想不開?!你知那餘公子是個什麼樣的人,怎可就做了這個決定,快些退了,我與你姐姐養你一世又能如何呢!"劉大哥苦口婆心的說。
朝夕夜聽了他的話不免眼中含淚:"姐夫,你和姐姐予夜兒的無以為報,若有來世,再行報答。今生怕隻能趁還有些許時日日日跪求菩薩,庇佑姐姐一家平安罷了。"朝夕夜說完擦去麵上清淚,不去看劉大哥。
劉大哥呆呆的走出朝夕夜的房間,木然的走進他和螢顰的屋,螢顰正在屋內來回踱步,見他回來忙拉住他的衣袖:"如何?"
"莫不是落入人世的仙子?"劉大哥此刻依然呆楞著。
"哎呀!現在哪是說這些的時候!到底勸的如何?"螢顰又氣又急。
"啊!差點忘了,怕是勸不得,嘴裏竟說些報答什麼的,聽的我也難過。"
螢顰聽他的話,不由得跌坐在椅子上,心想這火坑夜兒竟是跳定了嗎?
三日恍然間將至,期間餘公子送來了大紅喜服,各色首飾和一些零碎,甚至派來了兩個丫頭婆子來伺候著,螢顰知道已無回旋餘地,見餘公子也是鄭重的,隻盼著夜兒過去後能享福些。
這日,天竟陰沉沉的,螢顰和丫頭婆子醒了來便到朝夕夜的房間,她此刻正臥在床上看書,丫頭婆子見她醒著,不由都高興的說:"給姑娘道喜。"
螢顰詫異的看著朝夕夜身上已穿好的大紅喜服,腳下著鳳頭紅繡鞋,裙裾間墜著紅玉叮當作響,便問道:"夜兒,怎麼你?"
“無事,隻是想瞧瞧合不合適。”
“怎麼會不合適呢,穿這真真是美煞老身了。”婆子在一旁盯著朝夕夜看,看完不由得對身邊的丫頭說:“快些給姑娘梳妝打扮,時間遲了恐誤了吉時。”
兩個丫頭開始忙起來,螢顰見無事,便坐在桌邊瞧著她們挽髻、著妝,一切妥當後,那婆子看著朝夕夜也不覺呆住了,螢顰見她慢慢轉身過來。金冠下的朝夕夜揚起略顯蒼白的臉,雖是麵無血色,胭脂在麵上竟也宛若桃夭,雙眸如明媚的四月天,眉宇間卻有濃到化不開的憂傷,她盯著螢顰,朱唇微啟:“姐姐,我可美?”
螢顰看著也不免有些許愣怔,夜兒自小便不喜豔色,卻不知這大紅在她身上竟如此美豔,她點著頭:“美,我的夜兒怎麼能不美呢,今日便出嫁了,要好生保全自己。”
外麵鞭炮聲響,鑼鼓聲響,朝夕夜深深的望向螢顰,眼中似是有千言萬語卻無從開口,螢顰取出繡好的喜帕,給夜兒蓋在頭上,握住朝夕夜冰冷的手。
喜娘從外麵進來,高聲說笑著,背起朝夕夜放進轎中,因鎮上人多是都知道餘公子竟要娶妻,所以都出來瞧,甚至與劉大哥相熟的人都來了山上的木屋瞧瞧新娘子。
螢顰眼看著轎子被抬出門去,鑼鼓聲也漸漸聽不到,她倚靠在門邊落下淚,劉大哥走過來輕輕扶著她走進屋子坐在床邊,螢顰看著熟悉的一切,空氣中仿佛還有些許朝夕夜身上的香氣。
“怎麼哭了呢,今兒是妹子的大喜日子,你也該歡歡喜喜的。”劉大哥在螢顰身邊安慰她。
柱子站在身邊也不說話,不住的偷看著外麵慘淡的陽光,劉大哥見他這樣,不免奇怪起來,抓過柱子就問:“柱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總是向外看什麼啊?”
“沒,沒什麼,對了,爹,夜兒姨姨走了多久?”柱子不回答反問起劉大哥。
螢顰聽她這樣問,便說:“怕是有半個時辰,怎麼了,柱子?”
“姨姨告訴我,她走後的半個時辰要我將這封信給娘你。”柱子說完從懷裏拽出一封信。
螢顰和劉大哥麵麵相覷,都不知所謂,螢顰擦擦眼角的淚痕,打開信,見上麵是夜兒的筆跡,便慢慢看下來:螢顰吾姊:多日來,已是深思,方可動筆,原想若是親與你述說,定是不肯,隻得手書,望姐勿怪。若非姐姐保我周全,怕是夜兒無法全然脫身,今日又無端惹出禍事,隻得以己之命,得意周全姐姐姐夫一家。姐姐不可因此憂思,夜兒身體已盡枯竭,隻是時間早晚之事,今日自能抉擇,便遂了心,夜兒去矣,望姐姐姐夫喜安,妹鞠啟。
螢顰手中握著信已是泣不成聲,在信中藏著一方手帕,原是螢顰繡給朝夕夜的,隻見帕上已是暗色血痕連連,她哭著對劉大哥說:“她日夜咳嗽,我竟以為是病症未好,誰成祥。。。。。”
劉大哥撫著螢顰的背輕輕拍著,然後吩咐柱子去取來衣服,對螢顰說:“我們去接妹子回家,瞧她這意思,若是再晚些,怕是來不及了。”給螢顰穿戴整齊便拉著兩人出了門去。
鑼鼓聲吹吹打打一路,朝夕夜輕敲了幾下轎子兩側,喜娘聽到後在側麵的轎簾處探進頭,笑著問:“新娘子可是有何事?”
“有勞喜娘,前麵可是碧連天?”朝夕夜淡淡的問。
“新娘子說的不錯,再走一會兒,便是那斷崖碧連天了。”喜娘不知什麼意思,但也是回答了她。
“到了碧連天且等等,我要祭拜了家人方可動身。”
“這!怕是要耽誤了吉時,那可就不好了。。。。”喜娘為難的說。
朝夕夜輕聲問:“餘公子可是說了,隻要我上轎嫁給他,他便任我何種事皆是答應了的,今日嫁給他,我未祭拜過死去的爹娘和兄嫂,如何能安心。”
“好好,新娘子說什麼,便聽新娘子的,到了碧連天,我自是要轎夫停下,隻求新娘子快些,莫要耽誤吉時,也省得餘公子怪罪。”
朝夕夜未回答,轎子又走了一陣,喜娘一聲“落轎”,轎子穩穩當當的落在地上,喜娘撩起轎簾,一新娘子走出轎子,她拿下頭上的喜帕,瞧著周圍,遠處群山迭起,白雪連綿,風聲呼嘯著卷起積雪,大紅的喜服隨風而動,她慢慢向前走,還有幾步便是碧連天的斷崖。
喜娘見了忙出聲道:“新娘子小心,這積雪滑著呢。”
朝夕夜回身不覺笑了,她不去瞧喜娘和眾人眼中的驚豔,隻望向遠處,淡淡的開口:“是時候了。”這話隨著勁風吹散開來。她伸出手摘掉頭上的鳳冠,解開大紅的喜服,隻見喜服內竟是月白絲絹的素衣。
喜娘瞧著不免驚了:“新娘子,你這是要做什麼?”連忙對轎夫說:“快,你們快去攔住她。”
朝夕夜素衣黑發,慢慢向崖邊走,眾人都不敢上前,不住的勸說她回來,她未回答,一陣風過,吹著她飄飛的裙裾,如仙子般隨風而起。
螢顰和劉大哥趕到時,隻見一抹白色悄然消散,大家都怔在原地不知所措,螢顰不願相信,夜兒就這麼丟下了她,她向碧連天衝去,劉大哥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忙抓住她,山間隻餘下一陣陣的風嘯和螢顰撕心裂肺的呼喊聲。
不知何時,天下起雪,螢顰坐在雪地中,見那紅紅的轎子也變成了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