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天清晨，市公安局停車場上，大個子黃岐山腋下夾著皮包，有些笨拙地鑽出桑塔納警車，細長的雙腿支撐著精瘦的體格走進刑警支隊長辦公室。。。。。由於預審合並給了刑偵，自己昔日的徒弟，現在的支隊長成了他的頂頭上司，黃岐山將皮包往辦公桌上一擱，在支隊長桌對麵坐下，翹起褲管直灌風的二郎腿，一邊捋了捋自己滿是胡茬的下巴和有些發青的瘦腮幫子，一邊將手掌神給支隊長範寅磊。。。。。。
    正掏出香煙的範寅磊一看黃岐山這副大爺樣，沒好氣地拉開抽屜，取出電動剃須刀往桌上一扔：“我說你能不能別總惦記我的東西？這不衛生知道嗎？皮膚病菌交叉感染！”
    黃岐山故作吃驚地看著他，打開電門，隻聽見室內“吱吱”的聲響，範寅磊心煩地皺起眉頭：“你他娘的剃胡子還是剃鋼針？聲音這麼刺耳。”
    關了電源，黃岐山打開自己的皮包，將剃須刀往裏一扔：“我帶走，別讓我的皮膚病菌傳染給你，你那小白臉可扛不住我的毒性！嗬嗬。。。。。。”然後很自然地抓起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支點上。。。。。。
    範寅磊想接著損他幾句，看著看著還是無奈地搖頭笑了：“我說師傅，你能不能把你那江湖土匪的做派改改，你是我師傅，可我現在是你領導，你看你對我那副大爺樣，我還像領導嗎？我都成你孫子了！”
    黃岐山眯眼躲著自己吐出的濃煙，擺擺手說：“行了行了！我的領導，你師傅我再幹幾年就退休了，你就再熬熬吧！說，找我來什麼事？”
    之所以和師傅能口無遮攔地開玩笑，也是在某種程度上表示師徒兩的感情深厚，局裏的老人誰都知道，要不是仰仗師傅的業務素養和工作作風以及對徒弟真誠無私的扶持，他範寅磊能從一個小刑警幹到支隊長，那才真是見鬼呢!
    說到正事，範寅磊在桌肚下摸出兩條煙，嬉皮笑臉地塞進師傅的包裏：“昨晚的清查行動，青石分局在管段的一個娛樂城裏抓了幾個吸毒的，辛苦你去看下。”
    見徒弟舔著臉看著自己不往下說了，黃岐山故意起身抓起包：“就這事啊，簡單！我現在就去。。。。。。”
    “師傅、師傅。。。。。。”範寅磊慌忙轉過辦公桌上來攔住師傅：“嗬嗬。。。。。。你存心是不是？我還沒說完呢！”見師傅輕蔑地看著自己，便一揚頭幹脆地說：“有個叫施小畏的麻煩你給帶回來叫他滾蛋！”
    “你就不考慮人家‘禁毒’那頭有意見？”
    “所以我才請您老出馬呀，你去辦別人說不出什麼來，這事我沒法推，您就勞駕吧！”範寅磊為難地說。
    “不是沒法推，是你不想推！什麼來頭讓你這樣上杆子啊？”黃岐山一臉反感。
    範寅磊本來不打算告訴師傅實情，但是顧慮師傅的嚴謹作風，要是等師傅去問清楚了，自己反而讓師傅反感，所以神秘兮兮地說：“嗬嗬。。。。。。副市長李仕安的公子，是耿學中出麵求的我，你說我怎麼推？”
    一聽說李仕安的名字，從名字上分析，應該是李仕安和前妻生的兒子，要不不會姓施，黃岐山心裏莫名其妙地出現一絲興奮，他若有所思地想了幾秒鍾說：“好吧！我去找他聊聊，沒什麼大問題就帶他出來交給你。”臨出門時又回頭叮囑一句：“我再放個屁，這個耿學中和李仕安你少打交道，千萬小心，離他們越遠越好！”
    怔怔地看著關上的辦公室大門，師傅出門前說的話讓範寅磊感覺有問題，憑自己對這個“老東西”的了解，他絕對不會這樣嚴肅地對自己說一句沒有用或者沒有根據的話，他不解地搖搖頭：“老東西，難道又發現什麼線索了？”
    令黃岐山意外的是，自己到達青石分局的時候，被告知施小畏已經先自己一步被接走了，他多少有些失望，一路上腦子裏盤算的計劃一下子變得毫無價值，略一思量，黃岐山覺得這樣也好，便於自己另避蹊徑。。。。。。。既然來了，那就隨便看看老朋友，他敲響了分局謝副局長的辦公室。。。。。。
    “哎呀？老黃，你怎麼來我這啦，來來，快請坐！”謝副局長熱情地招呼，又是倒茶又是遞煙。。。。。。
    “你們分局就是牛啊，辦公室這麼氣派寬敞。。。。。。”黃岐山漫無目地四處打量：“到了分局，不來拜見謝副局長，那就太不夠意思了！”
    謝副局長送上一杯茶：“怎麼？來有公事？”
    “嗬嗬。。。。。。本來想找你們昨晚抓的施小畏，可是聽說你們已經放了，那就算了，所以我就順便來你這坐坐。”黃岐山已經了解施小畏是謝副局長答應放的，故意不點破，他要想辦法了解施小畏背後的實情。
    “怎麼？驚動你來找他，是不是這小子身上有事？我也調查了，這小子這次確實是初犯呐！”謝副局長有些不自在地坐下問。
    “老謝，放都放了，就不說了吧，我再想其他辦法。”黃岐山故意微微歎了口氣。
    “哦！那就好。”謝副局長放心地點點頭，隨即歎苦道：“我的媽，你是不知道，為了這個小東西，先是李仕安秘書來電話，說是問問情況，要我依法處理，然後李仕安老婆，就是那個衛生局的厲害角色親自上我這來，那一套場麵上的功夫，真是。。。。。。”說到這，不由的翹起大拇指：“絕對是李仕安仕途上的幕後軍師。”
    “是嗎？看來這個女人對不是親生的兒子還挺費心。”黃岐山從這樣的閑聊裏感覺到謝副局長對這個女人比較了解，所以很感興趣地附和說。
    謝副局長嘲諷般地答話：“可是這個小東西根本不理她，連個好臉都不給她，出了分局大樓，兩個人就形同陌路。據這個小子的交待材料上說是因為心裏苦悶無聊，才跟朋友一起去KTV喝酒搖頭，拉了條‘K’粉，唉！你找他真沒什麼事？”
    “真沒什麼大事，這樣的話我一會兒找他的同夥朋友了解點情況就行了。”出於職業的敏感，黃岐山越發對李仕安前妻的死亡真相感興趣，但是作為老刑警老預審，他知道感興趣和辦案子在工作方法上有本質上的不同界限。
    離開謝副局長辦公室，黃岐山找辦案警察了解了下情況，翻看了那個和施小畏一起‘拉K’同夥的案卷，這個叫施宏偉的人，其實是施小畏的娘家表哥，這個表哥還有一個妹妹，也就是施小畏的表姐叫施小蕾。
    回市局的路上，黃岐山腦子裏冒出一串疑問；為什麼耿學中已經找了範寅磊，李仕安夫妻還要大動幹戈、急不可耐地親自出麵呢？是信不過耿學中還是信不過範寅磊？按理說這樣的事以耿學中和範寅磊的身份，根本不算大事呀，那麼會不會是李仕安夫妻有什麼別的擔心？會是什麼擔心呢？是不想叫刑偵支隊的人接觸施小畏，還是擔心施小畏不能及時出來而在分局說出什麼令他們擔心或不安的問題？施小畏既然和繼母尤素菊屬於水火不容的關係，尤素菊為什麼一大早就親自趕到分局帶走施小畏呢？離開分局後為什麼施小畏和尤素菊立即就形同陌路呢？
    回到範寅磊辦公室交差時，範寅磊的表情也相當複雜，從他複雜的表情裏，黃岐山確定他心裏也覺得出現這樣的事情肯定不是信不過他或擔心他辦不了這事，肯定是李仕安夫婦或者還包括耿學中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