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的苻融直跺腳，“本來還想著押著他們去見官呢，都是你，你看你看，你的國土上，有劫匪，你卻讓他們溜走了。”
    “好，好，好，都是孤的錯，是孤的錯。”苻堅笑著過來把雙手落在他的肩上，輕輕撫摸，“是孤不好，讓皇弟白費力氣了，好弟弟，以後什麼事孤都讓著你。”
    “真的？”
    苻堅哭笑不得，“你當真了？”
    “君無戲言，你雖不是什麼君子，可你是君主，君主更不能有戲言。”苻融鄭重其事道。
    “好吧。那你說說，以後你想要什麼呀？”
    苻融真的垂頭思考了半響，終於抬起眼來，“皇兄，若以後我看上的東西，你都要賞給我，就算是你看上的，你也要忍痛割愛。”
    “好。”那時的他真的答應的那麼爽快。
    那時的時光真是歡樂，那時的途中真是有喜有憂，什麼事都能遇到，除了人間事，更有上天事，有時正在外頭走著，就遇見了暴風雨，他們躲都躲不及，最後像是落湯雞一般，狼狽不堪，然而，那個時候，他們的眼中是赤誠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欺瞞。
    後來，他們就到了燕國的國土上。
    那日，他們漫步到了一條長長的河流上，那日，夕陽西下，苻融看著那河邊的石碑上寫著灤河。
    苻融低語，“灤河？”
    苻堅說，“想不到我們都到了燕國的地界了。”
    “皇兄，這燕國地大物博，人文政事都值得我們學習和考察，我們何不到鄴城去暗巡一番？”
    “鄴城。這可是燕國最繁華興盛的地方了。怎麼，皇弟你忍不住了？”
    “是呀，忍不住想要和皇兄你一睹他邦的人文風情了。”
    苻堅瞅他，眉頭一皺，“皇弟不要這麼叫好嗎，我們這是在他國的國土上，這可不是大秦，這裏的人對我們可是很敵視的。”
    苻融聳聳肩，若無其事的模樣，“好啊，皇兄。”
    苻堅瞪他。
    他又加了一句，“是，是，是，臣弟遵旨，皇兄。”他狠狠的咬道。
    於是，他幹脆放棄不理他了，心底卻在不服氣的嘀咕道，“都說了弟弟你傲嬌，你還要和孤狡辯。”
    他們沿著灤河一直往上遊走，河裏的水很清很清，他們站在河邊上看下去，裏麵倒影出一幅無比美麗的畫麵來，比肩站立，世上無雙。
    苻融臉紅了，他先一步上前走了，苻堅就在身後，他揚手勾起河邊的柳枝，輕輕捏在手心，欣賞良久，又拋開，忽然身邊靜止了，沒有一絲的氣息，他抬頭一看，不遠處那人不知在望著什麼發呆。
    苻堅悄悄走過去，“你在看什麼？”
    苻融一驚，回頭。
    苻堅倒為之一震，還從來未見過他如此失態，臉色都大變了。
    苻融指向前方，“皇兄，你看。”
    苻堅於是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柳樹蔭下，夕陽正好撒在那枝葉上，枝葉長垂的下麵，一人側身而立，身著白衣勝雪，長發墨黑泄在肩頭，“這人、、”
    苻堅看了許久許久，終於不顧一切，甚至是忘記了身邊人的存在似的，他走到那人身邊，“我們可見過？”
    “大膽。”那人身後一下人斥道。
    那人卻擺擺手，“無事。”苻融就在原地看著，他的眼裏有一絲的不悅，然而還不等那不悅掩蓋上來的時候，就聽見那人的聲音傳來，“在下慕容衝，小字鳳皇，你可稱我為鳳皇。”
    “鳳皇？”
    “鳳皇，這真是一個好名字。”苻堅笑道，而後不知為何，他就伸出了手來，想要去摸摸那人的臉，然而卻被無情的拒絕了。
    “小公子，咱們這便回去吧。”
    “好。”
    那人其實是一個孩童，臉上稚嫩的氣色都未脫去，然而，說話做事卻一點都不顯得幼稚，反而是一股說不出的高貴與莊重。
    苻融怔怔的愣在原地，待到那主仆二人走到他身邊時，他忽然覺得天地萬物都為之一暗了，可就在暗沉的黑夜中，卻忽然迎麵撲來一輪皎潔的月光，直入胸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