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懷疑我？”王猛心裏頓時一冷，那種被自己的知心懷疑的遙遠之感登時讓自己的心冰涼透頂。
    這還是第一次他對自己產生懷疑，還是說是一種常年積累下來的爆發？
    苻堅隻是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似乎覺得那裏不對，但並沒有看他。
    “陛下，你在懷疑我，對不對？”王猛卻沒有鬆開話題，繼續的追問道，“這麼多年，陛下你是第一次懷疑我。”王猛語氣低沉，無意之間顯露出的那種失望又傷心的感情令苻堅心頭一震，這麼多年？回頭一想，確實不錯，原來自己竟與他並肩了這麼多年了，可是，到底是從何時開始，自己沒有了心思與他細談，時間在自己的手中也不知從何時起開始變得緊湊，連自己都有些抓不住了。
    似乎國事在一時之間，自己都沒有太過在意，而自己在乎的，又是什麼呢？
    苻堅不禁心裏一軟，用著歉意的眼神看著王猛。
    “陛下，你剛剛是懷疑我了，對不對？”王猛邁上前來一步，緊緊逼迫著苻堅。
    “景略，孤、、、”苻堅開口，卻一時不知如何向他解釋，語結在舌。
    王猛猛然之間，一個俯身，雙膝跪倒在地，“若是陛下懷疑我了，那就罷了我的相位罷。”這不是威脅，卻是比威脅更令人發顫的懇求，誠懇到心坎裏的懇求。
    “景略，你這是何苦呢？”在看到王猛跪倒的那一刻，苻堅忽然覺得自己要失去什麼了，甚至比那個人在自己心中要重上幾分，心裏不由的害怕了起來，膽顫之意從腳底直竄胸口。
    幾分不穩，連退幾步，身子斜靠在一旁的書桌上，眼裏出現了從來不曾有過的恐慌。
    “景略，你先起來罷。”苻堅怔了怔之後開口，言語之中，似有請求之意，但是身為帝王，一手一足之中，卻沒有放下帝王的那份驕傲。
    “不，陛下，我並不是為難陛下，但是、、”王猛抬起眼來望著苻堅，頓了一下。
    苻堅似乎預感到一絲的威脅，試探道，“但是什麼？”
    “臣懇請陛下逐出慕容衝。”王猛言語淩厲，充滿了不容駁斥的決絕。
    苻堅聞言，血液沸騰，又登時冰涼，瞪大了雙目，“景略，你這是何意？”
    “臣隻求陛下你逐出慕容衝。”王猛再一次的堅定決然。
    “可是你知道，孤喜歡他，孤離不開他。”苻堅懇求道，垂下眼來，眼神之中無比的誠懇，“景略，你不要針對他，好不好？”
    王猛搖了搖頭，把手裏緊緊拽著的書信展開交給苻堅，“陛下，臣從來不曾負過陛下您。”
    苻堅展開還有一絲餘溫的紙信，那上麵赫然寫著的就是南朝建康之事，與自己收到的那一份密報完全就是一份。
    “景略，這是？”苻堅驚訝之餘，更多的卻是一種愧疚。
    “這是臣今日剛剛收到的，隻是陛下你早一刻看到了而已。”當聽到苻堅那一聲對自己有著懷疑的語氣時，王猛的心頓時涼到了透頂，哪裏還有心思再繼續談論國事？
    縱然是半生堅強之人，也免不了七情六欲。
    王猛勉強的起身，向前一步，站立在苻堅跟前，“陛下，臣隻有這麼一個請求，隻要你逐出慕容衝即可。”
    苻堅把手裏的那份書信放在書桌上，“景略，你何為總是容不下衝兒呢？你為何要對他如此的恨呢？隻要你不排斥於他，你要什麼，孤王都可以給你。”
    王猛輕笑了一聲。
    繼而朗朗開口，“大好男兒，誌在四方，理應報效國家，而他，卻不念皇恩，自甘墮落，魅惑君上，這難道不是我應該排斥他的理由麼？”王猛理直氣壯。
    苻堅頓時啞口無言，失聲頓足。
    “而陛下，你自己能說沒有令我失望嗎？”王猛一時的脾性上來，既固執又凜然，竟然也顧不得麵前之人是大秦秦王，“自從慕容衝來到長安，你多少次為了他誤了早朝，那七日的罷朝，你以為我當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嗎？陛下你竟然願意為了他與安樂王隔閡，你可知安樂王是如何的一種心情，你又可知我大秦征戰在外的百萬將士是如何的一種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