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上卷:傾城鳳皇鎖阿房 第十九章 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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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朝堂之上,苻堅盯了一眼殿下恭敬的站立著的苻宏一眼,沒有出聲。
可那眼神之中,卻是遮擋不住的漆黑,恐怖。
苻宏嚇得低下頭,心裏忐忑不安。
看著苻堅聽完朝議,匆匆去了德儀宮的方向,苻宏也偷偷跟在身後,奔向了張夫人那裏。
德儀宮。
殿外落葉紛紛,宮女們各自幹著自己手裏的活,希望也能掃走這秋日裏的的晦澀。
突然,一陣急促沉重的腳步聲傳來,宮女們停下,抬頭望向了來人。
“陛下。”看到苻堅來了,德儀宮的侍女趕忙迎上去跪拜道。
苻堅已經數月沒有到過這德儀宮了,雖然不知今日突然為何來這裏,但侍女們卻都心裏歡喜著,有幸見到君王一麵。
不過轉眼之間瞅見了苻堅冷著的麵孔,又都嚇的不敢再出聲。
苻堅擺了一下衣袖,厲聲問道,“她呢?”
侍女們心驚膽戰的低聲答道,“夫人、、夫人在宮內。”
苻堅也不示意侍女起身,徑自朝著內宮走去。
張夫人看到苻堅進來,心裏有一絲的突兀,但隨即迎了上去,剛要下跪,苻堅猛的揚起手。
“啪”的一聲,張夫人的臉生生的挨了苻堅一掌。
苻堅氣怒,收回手,兩手卡在腰間,腰間的白玉帶束著明黃色的長袍,意外的刺眼。
張夫人沒有反應過來,就已被苻堅的這一掌誆打在地。
苻堅厲聲,“為什麼、、為什麼、、你明知他是孤的人。”
張夫人瞬時明白過來,從地上慢慢拾起身,輕笑一聲,“為什麼,陛下,你不覺得這是臣妾分內的事嗎?”
“分內?”苻堅冷哼,“分內、難道就是孤王命你私自在後宮設刑堂,私自帶走孤王的人,私自對他用刑,還讓太子、、、”苻堅沒有說出來。
張夫人唇角的輕笑不散,“讓宏兒要了那賤人,是不是,陛下?”
“你。”苻堅又揚起了右手。
張夫人並不躲閃,蔑笑說道,“陛下想打就打,不過我自持無愧與陛下,無愧與後宮,無愧與這秦國。”
苻堅停住。
一下子被驚醒,自己這是怎麼呢?她說的何嚐有錯,這麼多年來的患難與共,難道真的因為一個慕容衝而破壞了這份深情嗎?
苻堅右手緩緩落下,垂在腰身旁側,看著癱在地上的張夫人,嘴角溢出了一絲血跡,心慢慢軟了下來,“你該明白,慕容衝他是孤王的人。”
“哪又怎樣?”張夫人反問道,“這秦宮上下,哪一個不是陛下的人?陛下難道真要為了一介燕國賤奴壞了這後宮規矩?”
苻堅愣住。
是呀,這秦宮之中,後宮萬千嬪妃哪一個又不是自己的人呢?為什麼,為什麼自己如今的眼裏隻看到了他一人。
苻堅轉過身去,語氣依然冰冷,“他沒有壞這後宮規矩,是孤王,是孤王讓他替孤給眾臣敬酒的。”
曆來,隻有後宮之主才可以代替皇帝給朝臣敬酒,如今,慕容衝卻在群臣麵前大擺後宮主人之姿,雖說是苻堅逼迫,但終究說來,是壞了這後宮的禮儀。
張夫人的話何曾有錯?
不過,這理直氣壯的言辭之中,多數怕是為了爭風吃醋,邀寵取魅罷了。
後宮自古紅顏埋葬地,多少個鮮活的生命在此凋謝,又豈是這高高在上的帝王所能知曉的?
張夫人撐起身子,慢慢從地上起來,來到苻堅身後,“陛下可知專寵之禍?”
苻堅聞言,轉身,麵對這她,眼裏沒有了之前的戾氣,“你有何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張夫人拂了一下衣袖,彈去剛剛從地上粘上的灰塵,說道,“陛下,寵愛所愛之人是沒有錯,可是陛下可知曆來後宮最忌專寵,武帝獨愛韓嫣一人,哀帝專寵董賢,佞幸當道,禍國殃民。”冷笑一聲,“可終究也逃不過覆亡的命運,陛下可要學那武帝哀帝?”
“大膽。”苻堅冷聲嗬斥。
張夫人微微一笑,“臣妾怎敢哪。”
苻堅倒是一愣,“怎敢?孤王看倒是沒有你不敢的。”
“這武帝哀帝豈是可以隨意拿來兒戲的,韓嫣董賢之流又豈是你可以隨意評頭論足的,孤王倒是覺得夫人你像極了那王太後。”,滿是嘲諷,最後一句,苻堅特意加重了語氣。
張夫人驚,“陛下當真無情至極,臣妾怎可是那蠻橫霸道的王太後?”
“哼,不是?孤王反而覺得你有過之而無不及。”苻堅毫不客氣的說道。
張夫人一下子被激的說不出話來,原來,原來自己在他心中,已經是漢朝王太後那般的刁蠻無理了。
許久,張夫人沒有出聲,心底的冷,心底的絕情是最大的傷害,原來這麼多年來的同床共枕竟然不及一個數月有餘的賤奴的床笫之歡。
張夫人苦笑,“陛下說是就是吧。”
苻堅湊近她,張夫人還以為是要吻她,心中一喜。
不料,苻堅湊近她的耳旁,卻用低沉冰冷的語氣說道,“你給孤王記好了,慕容衝他是孤的人,誰都無權碰他,要是再讓孤看到他有一絲的受傷,哼,就算是至親,孤王也照樣可以讓她身不如死。”
扯過她胸前的衣領,補充了一句,“苻宏他更是休想。”
說完就要走出宮去,張夫人猛地拽住他的衣袍,“陛下,臣妾、、”終於,張夫人哭了出來,“陛下,當真要這般?、、、”
苻堅最後一次轉過身來,並不看她,兩眼盯著地麵,冷冷說道,“孤王再也不會到這德儀宮來,你好之為之。”
走了幾步,頓下,狠狠的甩下一句話,“苻宏你可看好了,孤王給的起他這太子之位,也就輕易的廢得起。”
說完,頭也不回的出了這德儀宮。
回音久久不能散去。
張夫人不知自己是怎樣起身的,也不知自己是怎樣昏過去的。
再次的有意識,是在德儀宮自己的床上,睜開眼,周圍站著幾個宮女,苻宏在床邊,看著她醒來,輕喚了聲“母妃。”
張夫人不去回應,兩眼死死的盯著頭上的帷帳,眼神轉也不轉,空洞一般。良久,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這就是自己的歸宿?
他絕情如此,不過是為了一個鮮卑賤奴,一個生的傾國傾城的賤奴,那人,還是個男子。
張夫人想笑,卻笑不出來,想哭,終究沒有一滴淚水。
悠悠幾十載,轉瞬之間,灰飛煙滅。
“情絕如此,隻有你,苻堅。”
張夫人在心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