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蘇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楊世昭，五指深深陷進楊世昭的肉裏。
    “楊世昭，帶我去見我爹。”
    “好，我馬上帶你去。蘇蘇，我們先下馬車好不好？”楊世昭首先跨下馬車。
    尹蘇點了點頭，跟著下車。下車的時候，差點坐到了地上。好在有楊世昭拉著她。
    楊世昭拉著尹蘇站直了，這才看清尹蘇狼狽的樣子。
    尹蘇早上剛剛梳好的發髻已經散落了大半，左耳的墜子上的流蘇已經掛做了一團，右耳上一片幹涸的血跡。
    楊世昭壓下擁她入懷的衝動，拉著她走。
    楊世昭走得快，尹蘇一步不落得跟上了。
    終於到了紫宸殿，楊世昭帶著尹蘇往裏走，周圍的宮侍全都彎下了身子。
    楊銘和皇後都在紫宸殿裏，太醫院的太醫們也都在。
    “爹。”尹蘇看清床上的人，撲了上去，跪倒在床側。
    楊銘見狀，歎了一口氣。沒有責怪尹蘇君前失儀。
    “爹爹，爹爹！你醒醒，你不要嚇蘇蘇。”尹蘇哭喊著。
    楊銘拍了拍皇後的手，看了楊世昭一眼，然後牽著皇後出去了，跟著的太醫都魚貫而出。
    楊世昭留著了殿內，走上前，抱住尹蘇的肩膀：“蘇蘇，蘇蘇，不要這個樣子。”
    “楊世昭，我爹爹他到底怎麼了？你告訴我！他到底怎麼了！”
    “蘇蘇，你先靜一靜，我跟你說。”
    “你說啊！你說啊！”尹蘇的悲咽在紫宸殿中擴散開來。
    楊世昭把尹蘇按進懷裏：“太醫說，尹相發了舊疾了。”
    “什麼舊疾？我爹爹的身體一向很好。”尹蘇不信。
    楊世昭的手不急不緩地撫著尹蘇的背。
    尹蘇終究冷靜了一些，想到了爹爹說過的往事：“是，爹爹說過他受過很重的傷。他說過。”
    紫宸殿外，伏在地上的太醫署長官戰戰兢兢，向皇帝稟報尹相尹柬之的病情。
    皇帝傾著身子聽完了，很久沒有說話。
    太醫們都心驚膽戰，生怕收到遷怒。
    楊銘沉默許久，隻是問了一句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門之隔的尹柬之也不是掌心執掌萬人生死的權臣。
    太醫們沉默不語。尹相已隱隱有油盡燈枯之相，此事，誰也不願再提醒皇帝第二遍。
    “沒有了麼？”楊銘似在問太醫，又似在喃喃，“沒有了麼？”
    “陛下。”皇後握住楊銘的手，“您失態了。”
    楊銘看著依舊儀態萬千的皇後，這是他挑選的皇後，而她這麼多年也的確未辜負過他的期望。
    他閉了閉眼：“朕隻是，想到了和柬之年少時的一些事。皇後，謝謝你的提醒。”
    “陛下對臣妾何須如此客氣？”皇後溫言細語。
    楊銘睜開眼，又是那個果敢的帝王：“這件事，不得外傳。爾等且與天爭一爭，朕的尹卿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