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當是冰雪消融，萬物複蘇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北疆幾座縣城卻陷入了陰霾，時不時遭遇小支胡人部隊的劫掠。有的城池為防受胡人侵擾，幹脆緊閉起城門，可這樣一來，商旅又無法通行。
    消息傳到朝堂之上，又是引起一輪爭吵。
    “近日邊城劫掠不斷，眾卿如何看？”楊銘端坐在龍椅之上，將下麵滿朝大臣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此言一出，朝堂上眾臣議論紛紛。
    “陛下，去歲我朝方與胡國結秦晉之好，為何今歲竟犯我邊境？”一個大臣問。
    其他人紛紛附和。
    楊銘道：“此事朕亦已責問，其言曰，非其所治，有心無力。”
    楊頤聽了，眉頭一豎，出列道：“父皇，兒臣以為，那些胡人既然不把我朝放在眼裏，就應當狠狠地把他們打回去！讓他們長長教訓！”
    “啟稟陛下，臣有異議。”一個大臣出列，“若是以武力止之，恐傷兩國情誼。”
    楊頤聽了冷笑：“你把人家當自己人，人家可把你當肥羊。”
    “頤兒，退下。”楊銘轉而問三皇子，“昱兒，你如何看？”
    “父皇，兒臣以為，當先行懷柔，如若無果，再以戈止戈。”
    “太子呢？”楊銘看向楊世昭。
    “兒臣以為，三弟言之有理。但若讓兒臣選，兒臣隻怕會選四弟的法子。”
    “每年入冬開春，邊界向來多事，也是該好好治治了。”楊銘淡淡道。
    大半的朝臣連聲附和，剩下的互相使著眼色。
    楊銘的手敲著桌案：“可有異議？”
    大殿裏一下安靜下來。
    隨後，一名大臣開口道：“啟稟陛下，臣有異議。”
    “說。”
    “據臣所知，塞北速來貧瘠，糧食短缺，而去歲西域大雪，胡人境內，凍死餓死者凡十之五六，故而其方有南侵之舉，實屬不得已。我朝素以德治國，何不廣施恩澤，資以糧草財物，以……”
    “啪”地一聲，楊銘把案上的香爐砸到了下麵。
    那個大臣嚇了一跳，頓時忘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胡人劫掠我邊境數十年，與氣候何甘？邊境百姓為我朝百姓，如朕親子，何棄親子而親外人乎？卿今日說出此言，可想好如何麵對我朝百姓？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來人，將此人革官去職，永不錄用。誰若再有此等話語，一概按此論處。”
    楊銘一番處置下來，有些臣子莫名心虛，惶恐不安。
    楊銘卻議論起了出征人選。
    楊頤毛遂自薦：“父皇，兒臣願領兵出征，將那些胡人打回老窩！”
    楊銘一臉欣慰：“吾兒有此誌氣，朕深感欣慰。”
    皇帝的態度決定了朝堂的風向。楊頤出征一事就這麼拍板定了下來。
    醉仙樓。
    尹蘇舉起杯子：“楊頤，既然你要出征了，那我這杯先敬你，一定要把那些胡虜打得屁滾尿流，不然你別回來了。”
    楊頤一口幹掉杯中的酒：“這還用你說！格老子的，我早就想把那些子強盜趕出邊關了！”楊頤說到這件事，情緒激動。
    尹蘇點頭：“趕出去還不夠！最好打得他們再也不敢來我們邊城作亂！”
    楊世昭看著難得有這麼誌同道合的一麵的兩人，無奈地搖了搖頭，出聲提醒：“四弟，出征在即，如何可貪杯？”
    楊頤立刻放下酒杯：“皇兄你不早點提醒我。”麵向尹蘇，“我今個兒不能再喝了。尹蘇，你等著，等我回來，我們喝個不醉不歸。”
    尹蘇也利落地放下杯子：“好！你可一定要好好地回來跟我喝他個三百杯！”
    楊世昭見尹蘇已經有了醉態，叫來人送尹蘇回府。
    隻剩下兩個人時，楊世昭給楊頤夾了一筷子菜：“這是你第一次出征，大哥要說的，你應該都知道。現在再念叨一遍。這次出去，遇事多想想，不懂的多問。軍師林曉忠是我的人，一切都可以跟他商量……”
    楊頤側耳凝神傾聽。
    楊世昭不緊不慢地一邊叮囑，一邊小酌。
    終於說完了，楊世昭瞥楊頤：“我說的，你都記住了沒有？”
    “大哥放心，我都記著呢。”楊頤一臉鄭重，“你就等著弟弟好好為你長一回臉！”
    楊世昭嘴唇動了動，歎了口氣，道：“萬事以平安為先。”
    楊頤大聲地應了下來。
    應得這麼幹脆利落，別到時候又第一個衝在前頭。楊世昭想要說這句，卻又咽了回去。
    弟弟終究是要長大。該怎麼做，要交給他自己判斷了。
    四殿下雖然剛剛被罰過，但再怎麼樣也畢竟是陛下的兒子，上上下下都是一片忙亂。派哪些兵，糧草如何安排，馬匹給哪些，這些都是需要考慮的問題。
    楊頤也收了性子，這幾日鎮日待著府裏，除了練功就是擦他那把寶劍。
    皇後擔憂在心裏，麵對著楊頤還要故作寬慰。
    李淑妃來關心了幾次，麵上是一臉懇切，就不知心裏是怎麼想的了。
    楊世昭免不得幫弟弟防範某些人的小動作。
    不管各人怎麼看怎麼想，大軍出征的這一天，還是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