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麥冬小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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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幼稚園到初三,麥冬小都活得風生水起,忐忐忑忑卻也一帆風順。沒事會被人拖去小樹林裏揍一頓,然後第二天再找人揍回來,麥冬小一直覺得,這樣挺好的。如果沒有哥哥姐姐,如果自己沒有連跳兩級,如果不用上高中。
麥冬小有一個碩士哥哥,一個在外企上班的大姐,從小幼稚園的時候,哥哥姐姐就逼她把小學三年級以下的科目全部學完了,所以她直接連跳兩級,成為三年級裏年齡最小的學生,所以,也不免被欺負,然後,她學會了忍讓,也順帶學會了一個詞“秋後算賬”。
其實,家裏的三個孩子裏,就她最聰明,可是她其實最想要活的簡單普通,她不願意讓自己被人當崇拜者,不願意被人禮貌的疏遠,她也不想當什麼大人物。她承認,從小到大,就她最讓家裏人不省心,幾乎每個月都會被通牒說要見家長。
就這麼渾渾噩噩的,到了她的十五歲,她說想去學藝術,家裏人不同意,非要讓她學建築,讓她賺大錢,然後,麥冬小爆發了,她哭著說了很多話,她的爸媽一直拿她和自己的姐姐比,樣樣都比,做的好,說她那是應該的,做的不好,就罵她是傻缺什麼的,然後麥冬小拿著自己的手機和銀行卡,還有裏麵的六千來塊錢,離家出走了。
卡裏的錢正好夠交藝術學院一學期學費的,那是她一年的零用錢和壓歲錢。於是,她揣著一張銀行卡和一部步步高手機,開始了她為未來拚搏的小康之路。
租了房子,找了份工作,然後小日子過得挺樂嗬,她發現,她喜歡上了一個人,程東,這個想起來都會讓她痛個半死的人,她喜歡程東很簡單,程東很溫柔,對人很好,幫了她很多,所以,她喜歡程東,很喜歡,喜歡到,程東抽煙的時候,拿了一隻遞給她,本來是開玩笑,她接過去了,然後自己被嗆個半死,可是她學會了抽煙,還有了煙癮。程東和幾個哥們每個月都會聚在一起喝酒,看見程東喝的很厲害,她就替他擋酒,喝了七瓶啤的,愣是沒被幹醉,然後她又學會了喝酒。
其實,一些事,麥冬小都知道,她知道,她那次拿了一盒南京,打開遞了一隻給程東,她走開的時候,程東悶悶的說“我丫怎麼就這麼TM的欠揍來著,好好一丫頭片子,就這麼讓我給染指了。”可是,她想告訴程東,因為喜歡他,所以她想嚐遍他嚐過得味道,即使不是什麼好的。可是,她始終沒有告訴程東,自己多喜歡他,喜歡到什麼程度。直到那一天,程東請了一上午的假,那天是8月27日,還有三天,她的工作就結束了,就迎來開學日了,她就要離開這裏,離開程東了。然而,那天下午,程東領著一個很漂亮的女人來,說,這個女人是他的未婚妻,今天訂婚來著,麥冬小才想起來,程東23歲了,她和程東年齡差八歲,可是,他們的世界,卻是一直裂到地心的懸崖,怎麼努力,都無法靠近彼此。
麥冬小失戀了,她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她卻失戀了。最後的三天,她沒去,工資打到了她的卡裏。她去買了一條煙,兩紮啤酒和兩瓶二鍋頭,在她那小小的出租屋裏,呆了一天,喝酒,抽煙,一直反反複複的,直到胃痛的抽搐,直到再也說不出難受。
醒來的時候,在醫院裏,程東送她去的,她隻是笑笑,然後,程東走了,她又很難過。
後來,她去上了藝術學院,主修繪畫,她的漫畫畫的很好,老師們都誇她有天賦,她在學校裏過得還不錯,和班裏的幾個人關係不錯,最喜歡和幾個男生去打籃球了,雖然,她搞不懂,什麼是三步上籃,雖然,她不懂罰球的規矩。
她一直以為,高中生很友好,後來才發現,她錯了,那天中午,她照例去了圖書館,看了45分鍾的書,然後,回到了班級,她覺得有些奇怪,班裏人的臉色都有些不正常。她沒在意,準備好了下節課要用的東西,安靜的等著。
就在老師在上麵講的慷慨激昂的時候,和她經常一起打籃球的一個男生,綽號陽子的走了過來,抱著一個紙箱子,在她麵前站定,然後麵色憤怒的,把箱子扣到了她的頭上,她的耳朵被紮的生疼,她聽見陽子說“五百二十個避孕套,還你。”她模模糊糊的看見班裏人幸災樂禍的臉。後來,她知道了,五百二十個避孕套,班裏有個喜歡陽子的女生用她的名義送給陽子的,可是,她沒有計較,因為,她輟學了,她被校長勸退了。
她想要離開這個城市,可是她想去見程東一麵,然後,她知道,原來,程東死了,為了救他未婚妻,被車撞死了,當場死亡,而他的未婚妻,已經和別人訂婚了,她跪在程東的墳前,終於哭出了聲。
親情,是一種屈辱,如果要維持,就必須要一次次妥協。愛情,你所追逐的,不一定會成為你的。友情,容易破裂的東西。
而後,那個冬天,麥冬小提著行李,滴著滿身的血跡,離開了這所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