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回來了。”長生正從司馬衝房間裏出來，便看到司馬衝在屋外站著，趕忙迎上去。
    昨晚，太子府的遣人來報，說世子陪著太子聊些家事，不回來了，長生也放心的去歇息了，早晨一醒來，就習慣性來司馬衝的房間侍候，卻見床上空著，猛然間想起昨晚司馬衝並沒有回府。
    轉身就出門，卻在屋外見著司馬衝愣愣的站著。
    長生見他身上衣衫單薄，想著這大清早的肯定是冷壞了，又轉身回房裏，取了一件外袍來給司馬衝披上。
    嘴裏一邊小聲咕噥，“主子你這是怎麼呢，大清早的站在屋外不進去，身子單薄成這樣，還、、”
    “長生，我要沐浴。”不等他說完，司馬衝就打斷了他，聲音裏沒有一絲的溫暖，冰冰冷冷的，完全不似平日裏的他。
    長生還被楞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主子，你到底怎麼呢，一回來就要沐浴，看你這身子。”說著，手伸過去，剛要為他撕一下衣領。
    司馬衝驚悚的一退，躲過他的手、。
    長生更加迷惑，自己不過是關心一下他，看他那反應，難道會以為自己對他惡意不成。
    剛要開口，司馬衝已跨步進了屋，冷冷的甩下一句，“快去準備。”
    真是的，主子是吃錯藥了嗎，還從未這樣對待過自己，長生嘀咕著下去為他準備熱水。
    司馬衝進屋，身子一躺，倒在床上。
    眼角的淚水又不自覺的流了出來，自己該怎樣麵對處仲，昨晚在大殿之上，看他那般的關心自己，自己竟然沒有發覺大哥的意圖，都怪自己，都怪自己，為何要被大哥牽著走。
    越想越氣憤，司馬衝抽出手，狠狠的給了自己一耳光。
    火辣辣的疼，手上疼，臉上也疼，心裏卻是冰冷的。
    不一會兒，長生進來，見他倒在床頭，躡手躡腳的走過去，輕聲說道“主子，熱水備好了，我伺候你沐浴吧。”
    司馬衝起身，退下那件長生為他披上的外袍，掛在床頭，“不了，我自己去，你下去吧。”說完，徑自走向了浴池。
    長生更加沒有反應過來，平時連更衣梳洗的小事都是自己伺候他的，更別說沐浴這種事了，今日主子這是怎麼呢，真煩心。
    不對，主子從太子府回來就這樣，肯定不對，自己還是去一下將軍府吧，想著，就踏出了屋，朝著王敦那裏去了。
    司馬衝靜靜的靠在浴池邊上，腦海裏一直揮之不去的是昨晚的記憶。
    大哥為何要那般的待自己，他明知道自己對他有的隻是兄弟之情，手足之意，自己也隻心儀一人，他為何還要在處仲麵前強行拉著自己。
    昨夜的糾纏之中，大哥明明嘴裏一直喊著自己的名字，他根本就沒醉，迷糊之間，自己聽他低聲了一句，“桐葉封弟”。
    這桐葉封弟是什麼意思？
    司馬衝不解，可是身體上的疼痛還在，原來被強占，被強行做那種事，身體的本能反應是最誠實的。心裏不願意，身體也是痛的。
    司馬衝撩起水，往自己肩頭捧來，一滴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滾下，遮擋住了自己的視線，如今，自己連這一滴水都不如。
    想著，又想起自己和處仲在一起的甜蜜，眼睛又濕潤了。
    為何自己這般的心軟，柔聲柔氣的對待著每一個人，可結果自己換來的呢，父皇的遺棄，大哥的泄yu對象。
    狠狠的揉搓著肩頭，那上麵還印著昨晚大哥的痕跡，青色的牙印，紅色的吻痕，心中的記憶可以忘懷，可這身體上的記憶卻抹擦不掉。
    “處仲，對不起，對不起。”就那樣，那樣，趴在浴池的岸上，司馬衝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悲痛，大哭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
    沉重的三個字，卻耗盡了司馬衝十幾年來的力氣，平時第一次那樣無助的痛哭了起來，哭到最後，再也沒有一點力氣。
    一頭栽倒在了浴池邊上。
    王敦進來之時，隱約看到司馬衝頭靠在浴池旁邊，兩手緊緊的拽著手中的拭物，一動不動，暗叫一聲不好。
    王敦拂過浴池周圍的帷帳屏風，隨手拿起掛在屏風上的司馬衝的衣袍，裹著司馬衝，把他一把抱起。
    輕輕的放在了床上。
    “衝，衝、、”王敦輕輕喚著。
    司馬衝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意，手腳冰冷，有的隻是剛剛在浴池裏染上的淡淡清香。
    王敦顧不了禮儀，慌亂的褪了全身衣衫，鑽進了被子裏麵，緊緊的摟住司馬衝，兩具軀體貼在一起，一個溫熱，一個冰冷，一個眼角掛著淡淡淚痕，一個溫柔的吻上他冰冷的嘴唇。
    為何要苦苦的等待，為何要苦苦的糾纏，明知不可以、、、、
    良久，司馬衝緩緩睜開眼來，王敦見他醒了，又吻了一下他的額頭，“你醒了。”
    司馬衝沒有看他，偏過頭去，被他擁著的軀體漸漸回溫，可心底，，心底、、
    王敦見他不語，也不看著自己，這與他平日裏那溫和，喜顏一麵完全不同，掰過他的臉，輕聲，“怎麼呢？衝，要不是長生去我那裏找我來，今日我還真不知要發生什麼。”
    想起自己進來時，司馬衝一動不動的在浴池邊上的那一畫麵，他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該做如何打算，如果，如果，今生沒有他在自己身邊，那就算拿下這大好河山，又有什麼意義呢？
    “你到底怎麼呢？為何剛剛在浴池昏過去？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王敦像是自責，又像是不滿。
    “死了更好。”司馬衝終於吐出了一句話。
    隻是這短短的四個字，還不如不說，沒有一絲溫度，那般的冷。
    王敦氣惱，狠聲道，“你說什麼？什麼死了更好，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王敦望著司馬衝那沒有一絲表情的臉，實在憤怒。
    那般的冰冷，卻為何自己這時覺得竟然是那樣的誘人呢？
    王敦迷惘了，下一刻，俯下身去，狠狠的吻住司馬衝。
    司馬衝沒有回應，忍他在自己唇上輕動。
    王敦更惱，放開他的唇，手上動了起來，撕開了他的裏衣，剛要探進去。
    隻聽司馬衝淡淡一語，“你也要那般對我嗎？”
    王敦伸進的手就那樣僵在了胸口，“衝。”
    歎息一聲，王敦收回手，“衝，你告訴我，到底怎麼呢？昨晚你去太子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麼？”用力把他扶起來。
    讓他與自己麵對麵的坐在一起，“無論什麼，我都不會怪你。”
    司馬衝身體微微一僵，繼而，他猛的一把扯開裹著自己的白色裏衣，冷笑，“你也會原諒我麼？”
    在他動手的那一刻，王敦已隱約明白，但還是不願相信，畢竟他們是親兄弟，可是，此時，呈現在自己麵前的卻是司馬衝那纖瘦雪白的肌膚上的斑駁的紅色痕跡。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隻有經曆過歡愛之後的身子才有的印跡。
    司馬衝以為他會氣怒，會推開自己，會嫌棄自己。
    王敦隻是微微一笑，摟住他，“衝，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我明白，司馬紹對你，正如我對你一樣。”吻了一下他脖頸，“可是隻要你的心在我這裏，我還在乎什麼，介意什麼，不過是一夜的歡愉，衝不必放在心上。”
    如果你把你的心交給我？那這副身子就算是司馬紹搶先占了，又有何妨？擁有你的心的是我，是我王處仲，他就算是司馬紹，就算是當朝太子，就算是未來的皇帝，我又有何所擔憂？
    司馬衝怔住，良久開口，“你真的不會嫌棄於我？”
    王敦笑了，“傻瓜。”手裏摟緊了他，心裏五味陳雜，為何自己總是遲了一步。
    想這世上事，果真兩難全嗎？
    司馬睿，司馬紹，你們給他的，我王處仲一定會照單不誤的還給你們。
    這河山，這天下，終究是我王氏一門，他，也隻能是我一人所擁有。
    司馬衝哭了，不似先前的痛哭，不似被司馬紹強占後的屈辱的哭。
    他哭的開心，他哭的幸福，他哭的釋懷，他哭的，，哭的、、
    他笑了、、
    今生今世，隻有你一人，，我便足了、、
    這早到的秋日，卻也不那麼荒涼了，微微細風，斜依在他的肩頭，透過窗戶，外麵竟是一個晴日，仿佛自己回到了最初那個他擁著自己的夜晚，在那山林之中，他把他的一切講給自己聽，在十裏秦淮，自己把玉佩贈與他。
    “承君一諾，今生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