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繡花大盜 第七回合 沒有線索的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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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綠與花滿樓在問過江重威不久,陸小鳳就已抵達這邊,再度詢問。他並非信不過他們,而是有了其他的疑問和線索,才決定自己再來一次。
陸小鳳道,“花滿樓問你了什麼?”
江重威臉上忽然露出種很奇怪的表情,緩緩道,“他叫我莫要忘記他也是個瞎子,更莫要忘記他活得很好!”
陸小鳳點點頭,說道,“這的確是花滿樓會說的話。”
江重威道,“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人,能夠坦然接受自己是瞎子的事實。”甚至不會因此而自卑,覺得配不上他人,“但是他帶來的姑娘說話卻十分犀利,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裏。”
那個姑娘的態度並不得喜,但花滿樓卻絲毫不介意,任由那姑娘亂來,可見那姑娘對花滿樓來說很重要。若是放著性子倔一些的人,怕是昨日根本不會就那樣算了。
陸小鳳卻笑道,“阿綠又做了什麼讓你生氣的事了嗎?”
江重威一震,有點明白又有點不明白,他道,“陸小鳳也認識那姑娘?”
陸小鳳道,“哈哈!這姑娘不就是之前與我鬧著緋聞的嘛!”
江重威又一震,錯愕道,“她就是?陸小鳳你喜歡的女子怎麼個個都是母老虎呢?”
陸小鳳道,“阿綠不是啊,她很少發火生氣,如果昨天她真的這麼做了,那就表示你們的某個地方讓她不高興了。”
江重威道,“你在幫她說話。”
陸小鳳道,“因為我了解阿綠。”
江重威道,“不是!因為你喜歡她,所以你才覺得她不是個會無理取鬧的女子。但凡是女子就一定會無理取鬧!”
陸小鳳道,“我喜歡她?”
江重威道,“陸小鳳你不會不知道自己喜歡她吧?”
陸小鳳道,“我跟阿綠是朋友,你想多了。現在該是我來問你了,真的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
江重威也不多說,想了一會兒,說道,“真的沒有。因為我根本來不及還手就已經被對方戳瞎了眼,你說我又能看見多少?”
陸小鳳道,“例如他的外貌,身形,與你認識的人裏有誰比較相似?”
江重威道,“你在懷疑我身邊的人?不可能!而且他滿臉都是胡子,又穿著大紅色的袍子,坐在箱子上繡花,我根本沒注意其他地方。”
陸小鳳道,“你的箱子是不是在進王府前全部都檢查了?每一箱都打開了?裏裏外外都看過?”
江重威道,“陸小鳳你在懷疑我?”
陸小鳳道,“我隻是在找線索,每一個細節上的線索。”
江重威歎了一口氣,說道,“沒有。隻是打開了其中幾個。”
陸小鳳道,“阿綠猜中了。”
江重威道,“什麼意思?”
陸小鳳道,“繡花大盜一定是躲在箱子裏跟著你進王府,否則誰能在如此戒備森嚴的情況下進入那密不透風的寶庫?”
江重威道,“這……”
陸小鳳道,“你也沒有辦法證明不可能不是?那麼這就是唯一能解釋他到底是怎麼進入王府的理由了。”
暮色更深庵堂裏還沒有燃燈。夕陽的最後抹餘暈正照在庵堂後雲房外的走廊上,照得廊外那幾根沉舊的木柱也仿佛閃閃的發出了光。七月的晚風中帶著種從遠山傳來的木葉芬芳令人心懷舒暢。
陸小鳳還有其他事要辦,因此他並未逗留於此地過久,他需要線索,越多越好的線索,這樣才能盡快的找出繡花大盜是何許人也。風還是同樣輕,夜還是同樣靜。但陸小鳳卻知道,這靜夜裏到處都可能有埋伏陷阱。這種風裏隨時都可能有殺人的弩箭射出來。
“王府中的衛士,實際隻有六百二十多個,值夜時分成二班。”
“每班兩百人,又分成六隊。”
“這六隊衛士有的在四下巡邏有的守在王爺的寢室外也有的理伏在庭院裏。”
“寶庫外的一隊衛士共有五十四個人每九人一組.從戊時起.就沿著寶庫四周交錯巡邏,其間最多隻有兩盞茶時候的空檔。”
這些事蛇王都已打聽得很清楚,王府中顯然也有他的兄弟。要混進王府隻有一條路從西北邊的一個小院子進去。那裏是衛士們的住宿處,也正是王府中守衛員疏忽的地方。
交了班的衛士回去後,大多數都已精疲力竭,倒在床上就睡得很沉。陸小鳳已越牆而人,心裏還是覺得有點發悶。他不想對薛冰說那種話,可他一定要說,因為他絕不能讓薛冰跟著他一起來。
雖然他隻不過想證明,是不是有人能全憑自己的本事闖入那寶庫去;雖然他隻不過是想找出那繡花大盜是用什麼法子進去。阿綠的辦法也隻是猜測,根本沒有得到證實,那他隻有進了王府才能知道!但進入王府,就等於闖入了龍潭,隻要一被人發現,就隨時都可能死在亂刀箭下。
王府裏的衛士們,是絕不會聽他解釋的。他絕不能讓薛冰冒這種險。可是他自己為什麼要冒這種險呢?這連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也許這隻不過因為他天生就是個喜歡冒險的人;也許這隻不過因為他不但好奇而且好勝。他已下了決心,一定要找出那個繡花大盜來。
院子裏有幾排平房,不時有一陣一陣的鼾聲傳出,後麵的大廚房裏還亮著燈光。顯然有人正在為快交班回來的衛士準備夜餐。現在正是第一班衛土和第二班換防的時候,第三班衛士睡得正沉。
陸小鳳並不是神偷,因為他不偷。可是要從一群沉睡的年青人中偷套衣服在他說來卻絕不是困難的事。現在他已偷了套衛士的衣服,套在他的緊身衣外麵,衛士們都是高大精壯的小夥子身材都和他差不多。他的動作必須快,衛士交防的時候難免有些混亂,混亂中就難免有疏忽。這正是他最好的機會,他早已從那張地形圖上找出了一條最近的路.直達寶庫。
在路上,他也曾遇見了一些剛交班下來的衛士,可是他並沒有躲閃別人也並沒有特別注意他。在換防時本就常常會有人遲到,這種情況並不特殊。王府的八百衛士中也本來就有很多新人。
寶庫的麵積很大左麵是片桃花林,現在花已謝了。
陸小鳳躲在樹林裏等一隊巡邏的衛士走過時就輕輕掠出來,跟在最後麵一個人的身後。他的行動當然絕不會發出任何聲音,迎麵而來的衛士們也不會注意到後麵多了一個人。
這隊衛士正是沿著寶庫四周巡邏的,他也跟在後麵巡邏一遍。
他的心在發冷。
這寶庫四壁都是用巨大的石塊砌成的,竟連個窗戶都沒有,看來的確是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陸小鳳等到前麵的衛士轉過屋角時,突然飛身掠上了屋頂。屋頂上也許有氣窗,蓋著的瓦也不難掀起來。
他知道江湖中有很多人做案時,都喜歡走這條路。現在他就像條壁虎,在屋頂上遊走了遍,還是沒有路。他掀起幾塊屋瓦下,競還有三層鐵網就算有寶刀利刃也未必能削斷。
這寶庫就像是個密不通氣的鐵匣子,莫說是蒼蠅,看來就連風都吹不進去。那繡花大盜是怎麼進去的?難道真如阿綠所說躲在箱子裏麵被抬進來的嗎?陸小鳳輕輕的歎了口氣,他實在想不通。
他燕子般一掠而過。現在他已完全絕望隻想趕快找條路出去。就在他身子淩空時,忽然看見對麵的平房上有個人站了起來。
一個白麵微須穿著身雪白長袍的人,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看來就像是兩顆寒星。陸小鳳的心沉了下去,人也沉了下去。這種看上去十分的簡單,不過是試試能否在牢不可破的密室裏來去自如,卻不知還要處處提防小心有背後襲擊者。
當房頂上的人飛身而來時,陸小鳳的心已經沉不能再沉。
一直躲在周遭,花滿樓見到陸小鳳艱難的夾住了對方的劍,才緩緩道,“這個時候我們應該打開密室,秀綠已經在裏麵很久了。”
陸小鳳僵了僵道,“你說誰在裏麵了?”
花滿樓道,“秀綠。”
白衣男子冷冷道,“曜秀綠?”
對於白衣男子能喊出這個名字,除了金九齡略微有點壓抑,其他人都未覺得奇怪。畢竟十年前這個名字很轟動,雖然僅有一時,但也足以震撼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