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青凝視著曜綠消失的身影，嘴角邊終於也露出了微笑，忽然轉頭，對著陸小鳳道，“想不想喝杯酒去。”
    陸小鳳道，“想。下次我去吃的話，大概也會翻倍。曜綠可是很會記仇的，我總算發現她又有個地方是個女人了。”
    霍天青笑，說道，“以前覺得她不是？”
    陸小鳳道，“不，隻是覺得她是女人，卻又不像女人。沒脾氣，什麼都好說話。又十分的冷靜，而且聰明讓人害怕。”
    酒是用青花磁壇裝著的，倒出來時，無色無昧，幾乎和白水差不多，可是用新酒一兌，芬芳香醇的酒昧，就立刻充滿了這間小而精致的屋子。
    陸小鳳慢慢的啜了一口，長長的吸了口氣，說道，“這才是真正的女兒紅。”
    霍天青道，“你很識貨。話說回來，冷靜的女人不好嗎？”
    陸小鳳笑道，“所以下次你若還有這樣的好酒，還是應該請我來喝，我至少不會糟蹋你的好酒。”晃了晃酒杯，又道，“聰明的女人會讓男人頭疼，但是不聰明的女人隻會給男人添麻煩，所以男人到底是喜歡聰明的還是不聰明的？”
    霍天青笑了笑，說道，“聰明的。至少不會添麻煩，就不用隨時替她收拾爛攤子了。”
    陸小鳳道，“哎。可是曜綠是個聰明過了頭的女人。”
    霍天青道，“這樣說來，你果然很會惹麻煩。”
    陸小鳳歎道，“所以我羨慕你。沒女人，有美酒，真是好啊……”
    可怕的是死人。
    無論這個人活著的時候多麼溫柔美麗，隻要一死，就變得可怕了。所以石秀雪的屍體上，已被蓋起了一塊白布，桌上有盞孤燈，花滿樓默然的坐在燈旁，動也不動。他本來已走了，卻又回來。
    無論石秀雪是死是活，他都絕不能拋下她一個人留在這裏。小店的主人早巳溜了，隻留兩盞燈在這裏，似已忘記了瞎子根本就用不著燈的。四下一片寂靜，聽不見一點聲音，陸小鳳進來時，也沒有發出聲音。但花滿樓卻已轉過頭，麵對著他，忽然道，“你喝了酒？”
    陸小鳳隻有承認，“喝了一點。”
    花滿樓冷冷道，“出了這麼多事之後，你居然還有心情去喝酒，倒真難得的很。”他板著臉，他一向很少板著臉，又道，“她呢？”
    陸小鳳眨了眨眼，說道，“她去峨嵋派了。”
    花滿樓不說話了。
    陸小鳳反而沒法子，訕訕的道，“其實你也不用這麼擔心，曜綠是個聰明的女子，她會保護自己。”
    花滿樓不理他，過了很久，忽然道，“我剛才看見一個人。”
    陸小鳳道，“你剛才看見了很多個人。”
    花滿樓道，“但這個人卻是我本來以為絕不會在這裏看見的！”
    陸小鳳道，“誰？”
    花滿樓道，“上官飛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