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在看些什麼？”皇上聽到腳步聲從床上走了下來，見顧雲卿專注地看著什麼，於是問道。
    “皇上小心。”顧雲卿扶住身體虛弱的皇上，看了眼牆上的畫，猶豫片刻問道，“這畫可是皇上所作？”
    皇上順著顧雲卿的目光看去，看到那畫微微發愣，眼中的情緒很複雜，有懷念也有悔恨，他緩緩說道：“是啊，很久以前畫的。”
    “畫中之人是？”顧雲卿邊扶著皇上回到床上邊問道，殊不知他的這句話早已超出了臣子可以涉足的範圍，慶幸的是皇上並未計較。
    “……是我這一生中唯一摯愛的人。”皇上見顧雲卿麵露異色，自嘲地笑了笑問道，“雲卿可是認為男子相戀很奇怪很惡心？”
    “不，愛情本來就沒有界限也不必在意他人的目光。”顧雲卿搖了搖頭道，他剛剛隻不過是想到柳逸安而有些感傷罷了。
    皇上看了顧雲卿片刻苦笑道：“是啊，隻是可惜……三年前我還不懂，終究是負了他。”
    自古以來，帝王多是無情，顧雲卿沒有料到這個皇上居然會如此深愛一個男人，況且這些日與皇上相處下來才發現他真的是個好皇帝，顧雲卿不禁懷疑，殺了這個皇帝真的正確麼？
    “皇上的身體並無大礙，不過是多日的勞累所致，微臣開些補藥調理幾日便可。”顧雲卿為皇上號了號脈道。
    皇上看著顧雲卿認真的模樣輕笑一聲，說道：“雲卿，你和他還真有幾分相似呢……”
    “他也是大夫？”顧雲卿微微皺眉問道。
    “是啊，而且醫術應該在你之上吧……”皇上笑了笑，聲音裏充滿了懷念，“他的名字也許你還聽過，他叫蕭然。”
    蕭然！顧雲卿猛地抬頭，顧不上君臣禮儀，直直地看著皇上的眼睛，雖然麵容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但眼中滿是驚訝，那個讓他師傅絕望的人竟然是當今聖上！
    顧雲卿五歲的時候遇到蕭然，被他收為徒弟，十四歲的時候不告而別，離開了蕭然，直到最近才再見到他，在顧雲卿的印象中，蕭然確實習慣穿白衣，與畫中人的感覺很像，隻是當他再見蕭然時，那似雪的白衣已經被如墨的黑衣取代，或許是因為蕭然的心已經死了，所以以往的喜好也隨之煙消雲散了吧……
    “你認識蕭然？”皇上也沒有計較顧雲卿的失禮，見他難得有情緒波動，便略帶期待地問道。
    “他是我師傅。”顧雲卿點點頭，許是因為同情而不願給皇上過多的期待，期待越高失望就越大，於是道，“但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嗬，這個世界還真是小啊……他這個人就是神出鬼沒的，不知道也不足為奇。”皇上勾唇笑道，笑容裏的苦澀和眸中的失落讓本來年輕的帝王多了幾分蒼老。
    “皇上，若是無事微臣告退了。”顧雲卿行了個禮道。他不願再留在這裏，他擔心他會因為同情而無法下手殺了這個皇帝。
    “下去吧。”皇上有些疲憊地闔目，擺了擺手道。
    “蕭然……我若是早些明白該有多好……”一抹苦澀的笑容從皇上的唇邊溢出，他抬起右手，手背覆上了眼睛，低聲呢喃道，“少了你，得到這天下又有何用……”
    顧雲卿已然轉身離開，身後的呢喃他無法聽清，卻依舊可以感受到一種名為後悔的情緒，但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不是麼？他所要做的隻有複仇。
    顧雲卿剛踏出寢宮幾步便感覺到了身後異樣的氣息，可是他還來不及回頭，那人一個手刀砍了過來，他便失去了意識。
    過了不知多久，顧雲卿才漸漸恢複意識，清醒後的他發現雙手並未被束縛，活動自如，看起來並不像是被抓，除此之外，他竟然還躺在一張舒適的床上，顧雲卿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擺設名貴大氣，裝飾華麗絢爛，這個感覺讓他有些熟悉卻也有些厭惡。
    “顧大夫醒了呀！”緊閉的房門被推開，來人一襲紅衣，嫵媚地笑道，聲音裏滿是驚喜，隻是看著顧雲卿的那精致的眉眼沒有絲毫的喜悅。
    見到來人，顧雲卿這才知道為何會覺得這裏有一種熟悉感，這裏曾帶給他不可磨滅的陰影，隻是他眼中的疑惑卻愈發明顯，將他抓來卻不殺他，這不像是那人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