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離開喧囂的東京城，兩個人把下一個目的地定在山梨縣——富士山，這是每個赴日的旅客都必須前往的地方吧，何況樂翼並沒來過日本，自然不能免俗。
    富士山上的積雪早已消融許久，富士五湖也已經沒有了盛夏時節的煩躁，秋天的富士山，似乎名畫裏走出的貴婦，她沉穩，卻又不失風度偏偏。由五合目簡易郵局，張樺往學校寄了一張明信片，收信人的名字是齊楚。
    “在幹嘛？”樂翼在四周轉了一圈，回過頭來在郵局裏找到了專心寫字的張樺。
    “沒幹嘛。”
    “給誰寫東西呢？新歡？”
    “是舊愛。”張樺俏皮地笑著，有意無意把明信片翻了過去。
    “得了吧，你還喜歡過別人？。。。”樂翼停頓，張樺的舊愛隻能是一個人，那麼。。。
    “嗬嗬，話說她也是你的舊愛呢。”張樺晃了晃手裏的卡片。
    “什麼啊，又開始勾引人家齊楚。。。”樂翼似乎是鬆了口氣一樣，抽走卡片丟進郵筒裏寄了，“還以為是你家的子軒哥呢。。。”
    “。。。。。。”張樺的眼神渙散了幾秒，韓子軒。。。確實還有這樣一個人呢。
    “樂翼，實話告訴你，那天我偷情讓你給抓住了，韓子軒說的話是真的。”
    “什麼事啊？。。。。。。哦，廢話，你當我白癡啊。”
    “你確實白癡了不少。”
    “但是，你給齊楚寫明信片，目的是什麼呢？”
    “目的嗎。。。。。。告訴她我和你在一起了，讓她死心。”
    “多此一舉吧，她也不喜歡我。”
    “難道你沒有喜歡過她？”
    “她……她也許這輩子第一個讓我動心的女生。”
    “不是傳說你換女人和換衣服一樣嗎？”
    “那是工作需要，要知道我的客戶主要是女性，交往是了解女人最好的辦法吧。”樂翼拍了拍張樺的肩，用一種勸慰的語氣告訴他，“小夥子，你很幸運，你是我的初夜。”
    “哥們，”張樺倒也很惋惜的扯下樂翼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可惜了，你不是我的初夜。”
    有時候張樺不得不承認，樂翼真的很遲鈍。
    日本雖小，但遊起來卻是相當的大，他們在京都沿著街從一條，二條一直數下去；在大阪看過了大阪城公園，轉了最繁華的商業街；最後，在劄幌的海邊，風吹的很急，他們站在沿岸的堤壩上，臨著海風。
    “樂翼，我發現我真的喜歡你。”張樺淡淡的說著，聲音很快被大風吞噬。
    “啊？”樂翼聽的不真切，往張樺那邊靠了靠。
    “我說我發現我真的喜歡你啊！”迎著風，張樺突然放聲大叫。
    “你瘋了嗎？”樂翼大聲回應他，“不怕別人聽到啊。”
    “怕什麼，反正他們聽不懂！”
    “哈，”樂翼笑了，“好吧，我也喜歡你！”
    “喜歡多久！”
    “就現在！”
    張樺不知是氣還是笑給了樂翼一拳，聲音，卻隨著風，刮到了很遠。
    愛，或是不愛……那又能怎麼樣呢，愛一分鍾，就享受一分鍾……自由，也是這樣。兩個人大方地手拉著手沿著小河往旅店走，這次旅行並不奢侈，甚至有些過於平民化，但這樣精打細算過日子的感覺，讓人感動地想哭。路過一個借口的時候，幾個高中生打扮的日本青年打著海報，上麵一排不起眼的英文似乎說明了他們在為當地的鼓勵獻血活動做宣傳。
    “阿翼，我們要不要去？”張樺指著不遠處的獻血車問。
    “我就算了吧，我的血型有點特殊……”
    “這麼巧？我的血型也很特，RH陰性B型的。”
    “…………”樂翼似乎是愣了一下，但卻沒說話，隻是麵對著張樺，把他抱在懷裏，“嗯，很巧，我們的血型一樣。”
    是不是這個血型的人就注定有著強烈的羈絆呢？樂翼一麵胡思亂想，卻又像個孩子一樣拉著張樺的手上上下下地搖擺著，上帝是不是把這樣血型的靈魂分成了兩份，最後，他們是不是又要手挽著手回到上帝的麵前呢？樂翼是無神論者，他隻是想給自己一個借口，至於是什麼借口，他自己也不知道。
    第二天，兩個人突然重新出現在學校，再次讓所有人驚訝了一次。
    生活又變得和從前一樣單調而乏味，韓子軒再也沒有聯係過他，張樺也同樣是沒原則地滿足著他的各種需求，不論是愛情，還是身體。
    樂翼不隻一次在想，一個男生愛上另一個男生，如果沒有十足的理由，怎麼可能。對樂翼來說，這個理由，或許隻來源於他對張樺的一份向往，他是那麼自由，有時候，樂翼想，是不是自由可以傳染，張樺能不能同樣的帶給他自由呢。
    也許可以吧，隻不過那是真正的自由嗎，那不過是逃避，甘願拋棄了了過去的自己，硬生生地又製造了一個看似自由地人偶。
    那麼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自由了，那麼我對於張樺的感情，又算的了什麼呢？感激嗎？我真的還能愛他嗎？不知道。。。。。。
    或許，自由並不是別人可以給予的東西，或許。。。。。。
    秋風，已經很冷了。
    新港的銀杏葉子金燦燦的鋪滿了整條街，樂翼從學校出來的時候，看見了一個騎著破舊單的男孩正在街口等紅綠燈，他身前的車筐裏裝了一大摞的盒飯，他的衣服廉價但幹淨，樂翼一時間竟看的出了神，並不是因為那男孩清秀的外表，而是……
    自由吧。
    “阿翼，你有話要告訴我？”
    周六的早上，張樺從浴室裏走出來，坐在餐桌旁邊，拿過樂翼手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嗯。”
    “什麼事啊，還挺嚴肅。”
    “樺樺，我們。。。。。。
    不能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