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新港這樣浮華的地方，即使是華燈漸深的夜晚，又有幾人入睡呢……
    潮濕的空氣渲染了壓抑的氛圍，酒吧裏的琴手輕敲著鋼琴黑白的鍵盤，偶有抬頭環顧四周燈紅酒綠的世界。
    “你說這世上的音樂就在我的指間飛舞，我歎這美好的青春就在陰霾的傷感裏流逝……”
    ————琴手歌
    “等一下，我開一下門……”張樺打開了密碼鎖，樂翼在他開門的時候有意躲開了目光。
    “好了，請進吧。”門吱地開了，張樺打開了玄關的燈，這是一個高檔的公寓，酒店一樣的管理模式，室內的裝修檢約，並沒有樂翼家裏那樣奢華，地中海風格，好像置身海濱別墅一樣。整棟公寓大約三四十層，處於城市的黃金地段，交通也很便利。看來張樺的家境也很優越。
    “樺，你一個人住啊。”樂翼似乎好奇地問，語調並不冷淡。
    “你不是麼？”張樺剛說出這句話就後悔了。
    “是啊……”樂翼的臉色很不易察覺的變了一下，就在那瞬間，張樺深邃的目光就捕捉到了樂翼那強撐著笑臉下的真是感情，是痛苦，還是悲傷……不過他很快就恢複了完全的笑意，反問道，“你還真是了解我呢。”
    “我的意思是你沒有管家什麼的照顧麼？”樂翼自作聰明地轉移了張樺的注意力。
    “有一個秘書，不過……我一個人生活的很好啊……”張樺不敢再深挖掘樂翼那不為認知的秘密，他把樂翼帶進門，示意他在沙發上坐下，“要吃宵夜麼？我叫樓下的比薩店送來啊？”
    “不用了，”樂翼很隨意地換好鞋走進客廳在沙發上坐下，“樺，要不你煮咖啡給我喝吧。”
    “行啊，但我這裏可沒那麼好的咖啡，我煮給你吧……”張樺才從玄關走進來，接著又走向廚房，心裏卻亂得很，大概是因為突然發生的一連串莫名其妙的事情還有樂翼對自己的那個稱呼吧……“樺”？真是曖昧。
    “不過……你會煮咖啡？”樂翼陳述的語氣，但並非不屑。
    “我可隻會美式的煮法哦……”片刻，張樺就很小心地端了兩杯咖啡出來，“速溶的。”
    樂翼接過張樺手裏的杯子，優雅地小呡了一口，“夏威夷的吧，還不錯。”
    “嗯。”張樺點頭，“要吃甜點麼？”
    “不用了，這麼晚了你不怕發胖麼？”樂翼壞笑著開張樺的玩笑，“樺，相信我，你至少還能再瘦十斤。”樺的身體單薄，但並不給人若不禁風的感覺。
    “喂，我又不是女生。”張樺揚起了笑臉。
    “我是認真的，你真的比女生還好看。”樂翼繼續壞笑。
    “和齊楚比呢？”張樺反問。
    “嗯……怎麼說呢……”樂翼佯裝著認真的表情，“齊楚吧……人家先天就有性別的優勢……”這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張樺差點吧含在嘴裏的咖啡噴出來。
    “吃巧克力吧……”張樺不想再進行這個無聊的話題，跑去拿來了一盒沒拆封的巧克力拆開。
    “樺……你怎麼總吃些這樣的東西？”但樂翼卻接了過來端詳了片刻，“這個牌子的手工巧克力在美國有名啊，不過我在學校天天吃的惡心了，你還是自己享用吧……”
    “算了……對了樂翼，你今天來我這裏，到底是為什麼？”
    “如果我說就是單純的想去同學家借宿一晚上體驗一下生活，你會相信嗎？不過我的理由確實是這個。”
    “你既然知道我不會相信，幹嘛不給我個靠譜點的理由呢？”
    “樺，你好像很喜歡挖掘別人的心思啊……”樂翼玩笑般的語氣裏卻分明蘊含著不悅。
    “不好意思……”張樺一笑，“嗬嗬，我媽好像懂些心理學，她從小就培養我的觀察力。”
    “是哦……”樂翼狡黠地看著張樺，“好吧，我是想多一個人……不過話說回來，樺，你家裏的美國貨還真是不少呢，不愧是美國來的，你這間屋子都可以拿去世博會當美國館用了。”
    “如果我接著問你躲的是誰的話是不是就太無趣了一些……”張樺笑著，低頭攪著咖啡。
    “加利福尼亞？”
    “嗯？”張樺一驚，“沒錯，你怎麼知道的？”
    “猜的。”
    “樂翼，你似乎也很了解我呢……還是說你的直覺很準呢？但是……樂翼，你很真的會演戲……”張樺嘴角的弧度稍降，聲音透出了少有的冷意。
    “你說的是哪一出呢？”
    “你沒有表麵上那麼快樂。”
    “樺！”樂翼的痛楚真真的被張樺揭開，直到這時張樺才明智的收了口。
    “玩笑話，嗬嗬，別當真。”張樺輕輕地放下咖啡杯，雙眼深藏的紫色停在了樂翼漂亮的右手上，那裏有一處已經凝固了的傷口“手疼嗎？”
    “沒疼過。”樂翼的語氣充滿厭惡，但這厭惡似乎並不是針對張樺的，張樺自然也沒生氣。
    “這麼晚了……”樂翼低頭看了下手表，“快十二點了，樺，你也知道我是來幹什麼的吧……”
    “樂翼……你不會是真想住在我這吧……”張樺明知顧問。
    “你家這麼大，應該不缺我住的房間吧……”樂翼有趣的看著張樺。
    “隨你便，”張樺一笑，“那我幫你整理出來一個空房間室好了，你等一下，裏麵蠻亂的……浴室裏毛巾和牙刷什麼的也有新的，你隨便那就好了，還有……”
    “幹嘛這麼麻煩，我和你住一個房間不就好了。”樂翼走到他身後，故意挑逗的建議。
    張樺有些吃驚的愣住，不知所措，樂翼卻有趣的笑了，“你還真把自己當女生了？”
    張樺有種被戲弄的感覺，斜眼看了樂翼，樂翼自己卻用手擋著嘴壞笑，看張樺開燈走進了一間臥室。
    樂翼舉杯喝了口已經微涼的咖啡，舉起自己受傷的右手細細的端詳，不禁的小聲冷笑起來。
    “張樺……你真能讀透我的心麼？不，永遠不會。”
    窗外下起了大雨，洗刷著城市的一切，但這純潔的雨水卻永遠無法觸及他，他的世界不會下雨，也沒有陽光，隻有陰雲，無法消逝的陰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