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那天吉他課下課的時時候，幾個女生等著我收拾好東西和往常一樣跟我一同下樓。遲修這些日子又開始時不時不回家住了，我除了擔心他的身體之外也沒什麼好說的，有時候起床晚些，就連早上都看不到他。
    出了門，她們都要跟著我走出好遠才肯走，難道我我的性格就適合和女生門混在一起？
    “所以，你家離這兒遠嗎？”
    “額，還行吧。”
    “今天那個很帥的哥哥怎麼沒來接你啊。”
    “他？”我是應該佩服這些人的火眼金睛呢，還是應該說遲修耀眼的車子都罩不住了呢，“他沒下班呢。”
    “哦，你哥哥嗎？”
    “額……算是吧。”
    “我好像之前看見過他。”又一個女孩神秘兮兮的望著我，我不置可否的笑笑。遲修在建築界也算小有名氣了，看見過也不奇怪，而且他長得也有型，要記住很容易。
    “哦，在哪看見的啊。”我隨口問著，已經走出了學校好遠，那些女孩還跟著。
    “這幾天晚上，回家路過紅燈路的時候總能看見他。”
    “他還逛夜店啊。”其她女生們唏噓起來。
    “還是紅燈路……真是的，所以，你應該好好看著你哥，別學壞了……”
    女生們好像我不存在一樣議論起來，我聽著聽著不知不覺煩躁起來，快走了幾步，把她們甩開，然後就迫不及待地給遲修的電話。
    “遲修，你在哪呢？”
    “我？單位啊。怎麼了？”他的聲音裏聽不出什麼異常，我仔細聽了聽電話那邊，也沒有夜店吵鬧的聲音。
    “哦，沒事，想你了。”
    “……”他沉默了片刻，然後很柔和的說了一聲，“乖，我今天早點回去。”
    回到家裏，我心裏亂七八糟地傻坐著，連手機都懶得動了。也不知是過了多長時間，遲修真的回來了。
    “怎麼了小以，坐這兒幹嘛呢？”他一進我就向我走過來，很輕鬆的把我抱起來，蹭了蹭，而我也很輕鬆地聞到了淡淡的酒精味道。
    “你沒喝醉吧。”我苦笑著推了推他，他把我放開，隻是和往常一樣的笑。
    “沒，公司聚會而已，被灌了幾杯。”
    “遲修，問你個問題。”
    他點了一下頭，示意我說下去。
    “那個……是不是和女人滾床單更舒服一點啊。”
    “嗯？你在說什麼啊。”他很不高興地把我按倒在沙發上，我也不甘示弱，拚命反抗。
    “你倒是說啊。”
    “說什麼說，怎麼，膽子大了，是不是吉他班裏的小姑娘要約你開房去啊。”他說著手就已經不老實起來，感覺得到這次是把他真的惹生氣了。
    “混……混蛋，放開我。”
    “所以，我覺得你還是乖乖呆在我的床上比較好，小心得上些不幹淨的病。”
    我最終反抗無效，被他狠狠蹂躪了一頓，我知道，遲修性格很霸道，要是沒什麼證據他死也不會承認的，於是隻好先穩住他，我的直覺告訴我遲修一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雖然我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但總不能讓他就這麼發展下去吧，不管是真是假，我想要查清楚。
    我知道愛的基礎是信任，但我總還是不願意自己被賣了還幫人家數錢，那天遲修又說加班不能回來，我放下電話，心裏糾結了好久，還是鬼使神差的換了衣服出門。從家裏到紅燈路的距離不近也不遠，我一路上精神恍惚，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如果遲修真的在那裏，我怎麼辦……或許他隻是工作壓力太大了想要輕鬆一下？或許吧……可是……他幹嘛要騙我呢。
    這些問題在我心裏不知是反反複複想了多少遍，我終於是走到了紅燈路。這條街不長，卻幾下了大大小小幾十家夜店，不少都提供一些不正常的服務，或許店老板的後台硬的很，這條全市出名的小街竟從來沒有受到過處罰。
    我很討厭這種地方，汙穢惡心。
    “小哥，要不要進來喝一杯。”一個妝容很妖豔的女人向我走近，我嚇得跑出去好遠，回頭看的時候，那人竟還嘲諷似的笑個不停。這樣風塵的地方，遲修應該不會來的吧。
    不想在這裏逗留太久，何況也沒有看見遲修……我自我安慰著忘巷子最深處走，轉過彎出去的時候，我差點崩潰了——遲修的車子竟然停在一個很隱蔽的地方，但因為太過熟悉，我還是認出來了。
    我圍著那車子轉了幾圈，那車牌號已經是倒背如流，就對不可能出錯的……一時間我不知如何是好，我是不是應該去店裏找他呢，可這麼多家店，總不能一家一家的找吧，還是說就這麼回去算了，我應該相信遲修的……
    遠處傳來了腳步聲，我趕緊躲起來，然後緊張地窺視著，一男一女挽著手走進小巷，直奔那輛車子而去，那男人一路上似乎很興奮，因為他的笑容，那樣燦爛。而女孩似乎很年紀小，可能還在上學。時至今日我不得不質疑遲修的人品，難道隻是在大學的那幾年，他就從骨子裏開始墮落了嗎。
    我慢慢從暗處走出來，來到他們麵前，遲修似乎立即就看見了我，我們對視著，誰也沒有說話，就像是兩個狹路相逢的仇人一般。終於我還是不能忍受這樣的事實，轉頭就跑，伴隨著淚水不住的往下落，我連擦一下都顧不上，隻是不斷往前跑，衝出了這片肮髒的地方，攔下一輛出租車回了家。
    頹廢地坐在床上，我大腦一片空白，根本沒心思去想應該怎麼辦，我這個時候隻能哭，而且沒有人安慰我。想想看這樣的打擊我人生中還隻承受過一次，那便是我和殷衛的不正常關係被曝光的時候，但那時候我可以向遲修尋求安慰，但如今呢？我竟又是孤家寡人了。遲修依舊是沒有回來，我的心隨著天生逐漸第放亮也一點點變冷了。
    遲修變成這樣我也是有責任的，畢竟他喜歡了我那麼多年我都沒有發現，我隻是在和殷衛不得不分離的時候才想到他，這就好像是自己的玩具借給別人玩，弄壞了之後有被送回來了一樣。而且時至今日，我仍念念不忘那個把我弄壞了的男人，換做是誰，也一定受不了了。
    我不是一想起遲修曾經和無數陌生女人上過床，也會很不舒服嗎，但遲修隻是付出了性，沒有愛，而我……都付出了。
    不過怎麼樣，我都要原諒遲修，我已經傷了他，就不能再拋棄他了。
    一夜的疲憊讓我愈發地頭暈腦脹，我以為遲修一早上能回來，但他直到中午也沒出現。我向來是熬不了夜的，終於還是睡下了。醒過來的時候，似乎已經晚上了，我慌張地起來，可四周仍然空蕩蕩的。遲修還沒回來……他是不是怕我生氣不敢回來了呢……我這樣天真地想著，用顫抖的雙手撥通了他的號碼。
    “所以？”他居然用全名稱呼我，我不禁全身狠狠抖了一下。
    “修，能回家嗎……我想你了。”
    他沒說什麼，在電話那邊安靜了好一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又是一段漫長而又遙遙無期的等待，但這次，他終於還是回來了。我正坐在沙發上，他徑直走過來，在我對麵坐下，一副生意場上談判的架勢。
    “那個……修，昨天……”我唯唯諾諾的小聲說著，仿佛犯錯的人是我一樣。
    “你都看見了吧，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他打斷我，顯得理直氣壯，“分手吧。”
    “……”我做夢都沒想到這三個字會從他嘴裏說出來，我一直以為是我會率先放棄這段感情，我很清醒的知道自己不可能放下殷衛，他若是真的要死要活，我毫無辦法。不過確實這樣太對不起遲修了……若真有那麼一天，我隻好背負所有對他的愧疚過一輩子。
    但我太天真了……最終tmd竟然是他拋棄了我！
    “為什麼分手？”
    “玩膩了。”他笑笑，遲修這幅惡劣的嘴臉是我從沒見過的，莫非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我們認識了這麼多年，沒想到他竟會是這樣……
    “我是喜歡過你，不過我覺得和一個男人一直生活太奇怪了，對不起所以，我好像撐死隻能屬於雙性戀，要是結婚的話，還是和女人比較好。”
    “那你幹嘛去找那種女人？”我冷笑著挖苦他，他卻很坦然。
    “那是對你的尊重。”我氣的跳起來想要砸他一拳，但我畢竟打不過遲修，手腕很快就被他抓住了。
    “我在新港的所有不動產都給你，還有便利店的生意也讓給你。”
    “怪不得你不肯在歐洲和我結婚！”我咆哮者，他似乎沒聽見一樣自說自話著。
    “我今天就搬出去，我的東西你要是看著惡心就扔了吧。不過我想說……小以，我們應該做不成朋友了。”他輕輕推開我，然後什麼也沒拿就離開了。莫非就真的這樣結束了嗎……或許吧……哭都沒有了力氣的時候，我才發現已經一整天都沒吃飯了。
    我幹嘛非要去紅燈路……明明一直都很好的……現在，我好餓。
    遲修，給我煮飯吃……遲修……
    他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