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殷衛又來了，而且比以往更加理直氣壯。
    “你們並沒有結婚。”他的語氣並不像是在質問我，而是把他的發現告訴我。
    “那又怎麼樣？”我不喜歡打攪生意的客人，對於這類人更是沒什麼好說的。
    “所以，沒結婚就要回家，別出去和人亂同居，知道嗎？”
    “你算老幾啊？我一個成年人活蹦亂跳的憑什麼聽你指揮？”我終於還是沒能忍住發作了，店裏的客人們都不約而同地看過來，弄得我很沒麵子。
    “我算你哥。”
    “殷衛！不要一口一個哥地恬不知恥，我從來都沒承認過，我當時隻是覺得呆在殷家地位會高一些，免得去做那些低賤的工作，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你以為我真的隻是平白無故的救你？我隻是純粹想要接近你打撈一筆而已！”
    “不可能，”他頓了頓，“你從來就沒把錢當回事。”
    “放屁！我可沒你那麼好的命，出生就睡在錢堆裏，你可以不在乎錢，但我不能！告訴你，我一開始拒絕你的給予隻是想取得你的信任而已，你還真是容易上當。”
    “那麼，你把骨髓移植給我救命，也是單純為了取得我的信任？”
    “廢話。”
    “我死了不是更好嗎？按照法律你會繼承我家的所有財產，不是嗎？”
    “是嗎，原來還可以這樣啊，那我當初真是失策，早知讓你死了就好。”
    “…………那你一聲不吭就走了，又是為什麼，想要錢的話，回到家裏不是更好一些嗎？”他的目光直直地刺過來，我也拚命的對視他，盡管眼睛被那目光灼地發痛。
    “算我良心發現了行嗎大少爺？擾我一命吧，別來打擾我的生活！”
    “那個……不好意思，你結完帳了嗎？”一個女孩很恰到好處的出現，殷衛沉默著走到一邊，但他似乎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我都不知道自己天生就笨的腦袋是怎麼編出來那麼多莫名其妙的東西來的，隻是說完了這一大堆後，我的心裏並沒有吵架中大罵對方一頓的那種快感，我隻是覺得淒涼，分手之後就真的隻能是仇人了嗎，話說我們也從沒在一起過啊……
    果然，我不想讓殷衛討厭我，就算是不能在一起了，起碼對於我的印象也不要是壞的啊……
    “所以，你在說謊。”殷衛淡淡的說了一句，就未經允許擅自走進櫃台裏，我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我身邊。
    “你出去，這裏不是客人可以進來的，再不出去我要報……”
    這吻一點也不溫和，殷衛也本來就不是一個溫柔的人，我被他弄得喘不過氣來，想要推他但發現身體已經被他緊緊的箍住，手臂都愈發的麻木。店裏的客人無不驚訝的往這邊看，這段尷尬的時間持續了不知有多長時間，對我而言簡直就是一個世紀。
    “你瘋了！”我終於使勁全身的力氣掙脫開，眼睛著了火一樣剜著他。
    “怎麼？”
    “你不怕被媒體知道？”
    “那又怎麼樣。”
    “我告訴你殷衛，我就是這個社會上最低賤的那類人，少和我沾上關係，我都替你覺得惡心。”
    他默默地放開手，步伐有些搖晃，總歸還是離開了。剩下我獨自一個人麵對著大驚失色地人群，真的沒辦法做到從容不迫。還好，蘇寒來的很巧，我來不及等他把包放下就丟下工作服跑回了家。
    實在不行……就關幾天店吧，畢竟我實在是沒臉在麵對廣大顧客了……
    但是我又不敢把這種事情告訴遲修，為了開店他已經幾乎花掉了所有的積蓄，他也拚了命的在努力工作，如果這個時候後院失火對他的打擊肯定不小……呸，我家後院才沒失火呢。
    沒辦法還是的硬著頭皮繼續上班，蘇寒第二天來的很早，我心裏暗自興奮，就打算開溜。
    “小以哥，你和衛哥……”
    “嗯？！”不是吧，他是怎麼看見的，明明是殷衛走了他才過來的啊……
    “你倆是……那種關係？”
    “想，想什麼呢？”
    “我同學昨天來店裏等我，剛好看見了，他好像還挺興奮的。”
    “額……”我知道這種事是越描越黑的，索性就不去再提及，趁他整理東西的時候跑回了家。
    “今天回來這麼早？”遲修專注畫著圖，耳朵卻聽見了我的聲音。
    “嗯，蘇寒今天來得早。”
    “等下我煮飯，先去看電視吧。”
    “沒事，我做吧。”
    “有心事嗎？”他放下筆，像個孩子似的坐著轉椅“嘩”地滑到我麵前。
    “沒啊……”我有意回避他的目光，結果卻是不打自招了。
    “殷衛又來找你了？”他的直覺竟然如此敏捷，在他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我好懸嚇倒。
    “啊……”這種欲蓋彌彰的事我還是把它說出來比較好吧，不過，那個絕對不能說。
    “然後呢？他現在在店裏？”
    “沒，今天沒來，是昨天，我把他罵跑了。”
    “那你在愁眉苦臉什麼？”遲修把我拉下來坐在他腿上抱著，然後在我耳邊有些玩笑的低語，“難道還喜歡他？有點舍不得？”
    “遲修。”
    “怎麼？”
    “你說說你想怎麼死？”
    “嗯……在床上累死。”
    但是紙包不住火，這話千真萬確。早上整理新到的報紙時我都會拿一份看，那個新聞雖然沒放在頭版，但我還是看見了：“新港殷氏集團公子在地鐵站口便利店與神秘男子激吻”。
    這種五雷轟頂的感覺和一年前如出一轍，我恨不得把沒打報紙的這一頁都抽出來燒了，但是這想法簡直太幼稚了。好在遲修沒有看報紙的習慣，我於是存著僥幸的心理好不容易挨過了一天。下午蘇寒放學過來打工，我卻賴著不想回家。
    “今天晚上沒事嗎，小以哥。”
    “啊，沒……”
    “那怎麼不和衛哥去約會呢？”
    “額……”
    “我今天看報紙才知道衛哥原來是名人啊，你們還沒公開？”
    “蘇寒……我和殷衛真沒什麼，他那天是喝醉了……”
    “是嗎。”蘇寒沒有追問，但也沒表示出相信的意思，不過這也是他的可愛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