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在樂翼剛坐下五秒左右，殷衛就端著盤子回來了。和預想中的一樣，他不動聲色地吃驚了一下，不過還是很從容地放下盤子。
    “衛哥。”樂翼抬頭看了一眼，似乎打招呼一樣喚了一聲。
    “樂少爺？沒課嗎？”殷衛坐回到我對麵的位子上，擦了擦手。
    “嗯，突然取消了。”樂翼拿起叉子，猶豫了片刻，“不介意我……吃吧……”
    “哦，吃吧。”殷衛起開一瓶香檳，示意我把杯子拿給他，“對了阿翼，你不是最討厭這些社交活動了嗎？”
    “反正也是無聊，況且我剛失戀。”他也把杯子遞過去，殷衛倒給他半杯。
    “失戀了？你又把誰甩了？”
    “嗬嗬，估計是我被甩了……”
    “估計？”我實在忍不住插了話。
    “好啦，沒什麼，開心點，我再去拿點吃的。”他保持著很商業的笑容，把手往口袋裏一插，走了。
    “……”我吃了一塊雞腿肉，目送樂翼的背影，如何回過神疑惑的看著殷衛，“你們有錢人就這麼聊天？”
    殷衛泯了一口香檳，沒說話，隻是盯著我看了好一會，然後拿起餐巾紙在我嘴邊擦了一下，“告訴你慢點吃，又沒人和你搶。”
    於是乎，我當場石化。這個……算調戲嗎？
    一口香檳噴死他算了！
    下午很清閑，我是說我很清閑。殷衛桌子上堆滿了文件，還有人時不時的近來拿東西讓他簽字。殷衛的辦公室是一個很大的套件，外邊是秘書室，裏邊就是殷衛的私人空間。雖然我持有10%的股份，還被掛了個副總經理的職位，但並沒有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在殷衛那加了張桌子給我。兩個人一個辦公室，感覺還真是奇怪。
    雖然我不是遊手好閑的人，但我真不知道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除了喝咖啡看雜誌打發時間外，我隻能蹭著辦公室裏的免費wifi玩手機。
    “殷衛，你讓我回去睡覺吧，我在這兒什麼也幹不了。”我央求的看著殷衛，雖然我也很鄙視自己對他這種低姿態的樣子。
    “都快下班了，等等嘛，下班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我才不吃，中午都撐死了。”
    “去到處走走吧，樓下有娛樂室。”他終於肯把頭從那堆文件裏拿出來看我一眼。
    “我是該出去了轉轉了，不然肯定會得什麼什麼綜合征。”我常舒了一口氣，從很舒服的老板椅上站起來，推出了辦公室。
    嗯，我心裏還有一個結沒有結。徑直來到地下車庫，從人行通道走出去，在新竹港閑逛起來。
    新竹港果然是這個城市最最最富有的地方，連一家路邊小吃都沒有，更別說那種市井的小飯館了。害的我走了好遠才找到一家賣盒飯的地方進去買了盒飯。
    再怎麼說也是夏天啊，穿著厚厚的西裝，折磨死人了。提著一次性餐盒走出油煙味嗆人的小店，我盤算著接下來該做些什麼，不知不覺走回到了新銀的大門口。我把拿飯盒的手抬了抬，讓它更加顯眼些。
    這次我沒一絲的尷尬走進大廳，直奔接待處。我終於能昂首抬頭的好好看看這氣派的大堂，滿眼望去都是大理石磚，而在燈光的交錯下，這奢靡的景象讓人覺得飄渺。那個女接待看我走過來，抬了抬眉毛，一臉的不可思議。我沒說話，把盒飯放在她的辦公桌上。
    “哎？誰讓你來的，”她趕快把桌子上那盒飯拿起來甩到我麵前，“惡心死了，還敢放我桌子上。”
    “不是您訂的嗎？”我學著殷衛那種冰涼的表情看著她。
    “你神經病啊，”她指了指牆角的垃圾桶，“我訂的在那呢。”
    “那您把這個吃了吧，白送你。”我重新把它放回辦公桌上，那女人做做的大叫了一聲，拾起了那盒飯扔進垃圾桶，惹得一大幫人投來好奇的目光。
    “誰允許你丟掉它了？你如果想吃就給你吃，不想吃還給我。”我冷眼看著她，心裏莫名的興奮著。
    “神經病啊！你以為你穿件冒牌西服就是經理了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就那個送盒飯的嗎？怎麼，送上癮了啊，怪不得你們老板換人了，你還真是病的不輕。”她用看垃圾般厭惡的眼神上下打量我，然後呼喚保安過來，“保安！給我把這個精神病趕出去。”
    我白了她一眼，朝電梯那邊走過去。嗯，保安動作果然夠快，我剛走了兩步就被攔住了。
    “先生，請問你有預約嗎？”保安口氣還算客氣，倒是那個女接待大吼大叫起來，“一個臭送盒飯的，趕緊給他攆出去得了。”
    “我要找殷衛。”我繞開那個保安，繼續走，但他按住了我的肩。
    “您有預約嗎？如果沒有，請出去。”
    “我？我不用預約啊，我就是在這兒上班的。”
    “胡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女人幾近抓狂，她喊叫的聲音越大我就越是愉快。
    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來往的人聞聲駐足看起了熱鬧。既然下班了，就有一個人會來找我的。嗯……正想著，手機就響了。
    “哦，我在大廳呢，沒，你看哪人多我就在哪。”一邊的女接待還是罵罵咧咧沒完沒了。我掛了電話，試圖擺脫保安的手，但卻被他一點點往外推。
    “放手……”我低聲抗議，無濟於事。終於，人群閃開一條路，女接待的嘴也閉上了。造成這一切隻可能有一個原因————
    “把我弟放開。”殷衛的聲音難得的有了語氣，是憤怒。
    保安隻是下意識放開了我，然後吃驚的看著一步步走過來的殷衛。
    “殷總……您今天怎麼……從這走？”保安支吾著問著。
    殷衛此刻已經來到我身邊，撫平我肩上的褶皺。
    “我走什麼門，不用告訴你吧。”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保安，揮揮手，“算了，下班吧。”
    “走吧，小以。”他拉了拉我，我不肯，隻是看著那個女接待。
    “哦……”他看著我目光的方向，“你也下班吧，明天見不用來那麼早了，去財務把工資結了吧。”
    總算熬過了一整天的工作，雖然無聊，但那份突來的自信資本還是讓我很開心的。
    晚餐還是和殷衛一起吃的，兩個大男人天天成雙出入這些高級飯店弄得好像約會一樣實在是別扭，但既然殷衛自己都不介意，我又忌諱什麼。
    “殷衛，你自導自演的戲，還蠻有趣。”我也終於能自在地和殷衛說話了，或許得益於身份的轉變吧。
    “什麼戲？”他莫名其妙的表情顯得很真誠。
    “是不是你讓那個女的給我打電話送餐，逼我來這兒的？然後又把她炒了，她一定恨死你了。”
    “不是啊，想太多了吧。”
    “怎麼想都是你可疑。”
    “小以，你還真是的，胡思亂想也得有個度吧，我要真想逼你來還用這麼麻煩？讓你老板開除你不就好了，話說……”他後悔地看著我，“早知道是那女的把你逼過來的，我就不炒她了，幫了我大忙呢。”
    “切！這地方有她沒我，有我沒她，你不炒，我炒！”突然得知整件事和殷衛毫無關係，我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自作聰明的小醜一樣無地自容。
    “好啦，所副總，都聽您的。”殷衛笑笑，然後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摸了我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