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幼年的小拈玉獨自在花園裏玩耍，不知從哪兒弄來個茶壺，興致勃勃地要給花兒洗澡。
    娘親卻把小拈玉叫去房間背書。小孩生性貪玩，哪裏記得幾時娘親布置的背書？一篇《天時道》他背得七零八落，抬頭瞅瞅娘親越來越高深莫測的臉，便紅了臉惴惴不安。
    娘親見他模樣，也不心軟，抽出柳條便要打手心。
    小拈玉背著手不願翻過來，娘親氣得慌，硬是將他胳膊擰回來，作勢要打。
    小拈玉見狀，立刻嚎啕大哭。
    娘親反而有些啼笑皆非，這柳條還沒打上手呢，就擱那兒裝腔作勢地哭。
    放下柳條，娘親摸摸兒子沾滿泥土烏黑的小手，摩挲著，眼角皺紋裏流露出一絲莫名的感情。那時小拈玉看不懂，長大後，才知是哀切。
    娘親喃喃細語：“以後……娘親不再逼你背書了，可好？拈玉自己要乖，自覺地背，莫不得被人笑話了去……”
    小拈玉偷偷歪頭看娘親一眼，用髒兮兮的手擦擦莫須有的眼淚，點點頭。
    娘親見小拈玉點頭，突然抓緊小拈玉手骨，將他抓得生疼，道：“拈玉可想去宮裏看看？”
    小拈玉眼前一亮，忙不迭地連聲道是。
    娘親淡淡“哦”了一聲，便沒了音兒，小拈玉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待娘親替小拈玉洗幹淨了手，才輕聲道：“宮裏漂亮呀，春和景明，繁花似錦，一派皇家富貴。小拈玉見著了，定要舍不得回來了呢。”
    小拈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不是書中也說皇宮壯闊氣派，雍正典雅，禦花園風花雪月，俱是應景麼？
    可娘親為什麼好像不太高興？
    娘親把他抱進懷裏，道：“拈玉，若是以後娘親不再陪你睡覺了，你一個人睡可會害怕？”
    小拈玉莫名看著娘親，道：“我一人睡不慣，自然要找人一起睡。”
    娘親輕輕一顫，又道：“那娘親不再給拈玉做好吃的了，你可會哭鬧？”
    小拈玉道：“娘親不怕，拈玉早就想自己做點心吃了，娘親不再給拈玉做，我便做給娘親吃，到時候娘親不許嘴饞！”
    娘親忽然抱緊小拈玉，不住道：“好孩子……好孩子……娘親定不饞嘴……明兒……就帶你去皇宮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