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
    九雲天便被無隱道座下兩位女弟子領至廂房……
    “尊者，師傅交代了，讓我等告知你，後山有山泉可供你入浴。”
    “那山泉之水師傅有注入靈法，可提升你的修為靈氣，也可暫緩你體內寒毒的不適。”那兩位女道童先後言畢，放下些靈丹妙藥就退去。
    “此地頗為詭異，先前那火雞精必定是在撒謊。”封絕寒化形而出，穩穩坐在桌前，那股青色的靈焰旋繞著其身。
    “他說的話不可全信，但他法力高強，你我夜裏入睡時都要警醒一些。”九雲天眉目英挺，眼神平靜，將手中精致的酒壺遞給封絕寒。
    封絕寒淺飲了兩口，就將酒壺放置在桌上，緊閉著雙唇傳聲道：“你可要去沐浴？”
    他見過九雲天入浴數次，起初看時到不覺不妥，可近來卻是越看越不想移開眼。
    “嗯。”九雲天輕應。
    片刻後，山泉池之中，有薄霧繚繞。
    岸邊擺放著疊整好的紫色華袍，池邊還放置著妖靈酒。
    白虎趴臥在池邊補眠，一身華美青衫的封絕寒則是半靠著白虎，一邊淺飲著那補靈的酒，一邊靜觀著池中動靜。
    水麵上霧氣旋繞，九雲天身著輕紗浴袍坐在池中補靈，那俊美的容顏之上沾染著水珠，眼底有倒映的靈光輕而浮動。
    兩人初到此地時，便感覺到這池中有濃厚妖魔之氣。
    而九雲天則是正好需要這些魔氣補靈，所以也不客氣的享用。
    這道觀甚是邪門，四周鬼氣森森，還有蓄妖泉，顯然那觀主也並非是正派。
    “那無隱道先前用的道法不是正派，這道觀怕是用來聚攏妖魔之氣所用。”九雲天微側過頭看向封絕寒，眸色平定，語氣清平。
    那水霧朦朧的池麵，有玄妙的靈氣纏繞。
    先前，他有嚐試過，想用靈氣將無隱道注入他體內的符咒逼出，可惜隻是徒勞。
    “若是他真是下凡的靈獸，那想必是私逃而出，否則不會無仙主在旁，他在人間集妖煉道勢必是要入魔道。”封絕寒飲著烈酒，道出了九雲天的心聲。
    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
    這仙主通常是不會派靈獸下凡助人的。
    “天上的事，你怎知得如此清楚？”九雲天移至池邊，靠近池岸，輕紗浴袍與發絲在流光輕轉的水中浮遊。
    他的發冠已取下，發絲順垂而下，縷縷發絲輕而虛掩著他手臂上的鎖龍騰印。
    “以前在天上的時候，聽兵神說過。”封絕寒周身青華流轉，發絲輕揚而動，眉宇間俊美之氣加劇。
    那淺華繚繞的眼底清澈似明鏡，倒映著流轉的光華，似水紋般有漣漪圈圈輕動。
    “近來你懂事了些，為父甚是欣慰，往後你做我義子。”九雲天眸色沉靜，語氣如常，動唇間呼出的氣息淡淡。
    近來他的靈氣是恢複了些，可是仍然隻有一層。
    這一層的靈力對付凡體，或是普通的妖魔是綽綽有餘，可是要對付入了高境、快要羽化的那些還是有些困難。
    這無隱道無論是妖還是魔，都極難對付。
    然而，此刻——
    封絕寒在聽到九雲天要認義子時，隻是無言的目視九雲天，那眼底隱隱的不悅盡透著不滿之意。
    九雲天還想開口補充，可是——
    “吾皇有些醉了，先睡了。”封絕寒麵色難看的低聲言畢，便化作寶劍插入了虎鞍之中，那力道有些重，嚇得白虎渾身一抖。
    九雲天沉默無言地靠著池邊，麵色如一的看著那柄寶劍。
    那寶劍清麗的光華甚是迷人，隻是劍身上有些類似蛛紋般的裂痕。那是在封絕寒虛弱時，被靈火持續焚燒後所留下的痕跡。
    一定是很疼的……
    九雲天眼底有些波動，剛想開口對封絕寒低語兩句，可寶劍的劍身光華突然消散，那寶劍立刻變成了石劍。
    他有些不悅地看了封絕寒一眼，知曉這黃口小兒在鬧脾氣，似是不想再搭理他。
    既然如此——
    九雲天動了動唇，念誦了幾句咒文，那從他口中輕逸而出的梵文咒印，形成了紫色輪轉光印，直接將劍身給緊緊包裹，如鐵鏈般將石劍給緊鎖著。
    如此封絕寒便動彈不得了。
    他用封神咒，將封絕寒捆著，以免封絕寒胡鬧。
    那石劍也沒亂動，隻是禁閉般的不語。
    九雲天並非凡體，可以吸收妖魔之氣轉化為靈，他在水中打坐聚氣養神，那股妖異的紫氣似蓮花一般形成靈障將他包裹著聚靈……
    靜夜之中，水霧朦朧，四周有妖氣彌漫。
    九雲天吸食著池中魔靈之氣，精力更是比往昔充沛了些許。
    他眼眉線條迷人，臉上蒙上細微的水霧之氣，水珠順著精致的下巴滴落，在水中泛起淺淺波紋。
    那肩頸處的線條優美，蒙著淡淡細汗，輕紗衣袍之下，那鎖龍環印記甚是絕美，將他皮色襯顯得更是悅目。
    那如墨般的發絲纏在手臂上，浮遊在水下平添了幾許柔和之態。
    他眉心浮現出的神火印，隨著清淺的呼吸，而隱隱約約的忽暗忽明。
    直到，他吸夠了靈氣之後，才平從睜開雙眼……
    可是，他剛睜開眼，便見到對麵池邊坐著一位身著輕紗紅袍的美男子……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無隱道。
    無隱道坐在泉池之中，茫茫的水霧纏繞在腰間，他的身上有些細小的、金銀交錯的梵文印記。
    那精美別致的梵文符咒，順著他的鎖骨中心一直往下成倒錐形延伸至小腹，兩隻手臂上也有金銀交錯的符文纏繞著……
    他的兩隻手腕上也佩戴著花紋繁複的、精細的、一縷一縷一圈一圈的金色手環，那手環交扣著似是鎖鏈般相纏。
    此刻……
    無隱道束發玉麵，臉上表情雖是淡靜，但那眼下卻是含著幾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九半仙覺得我這妖靈鬼池中的靈氣，可夠純淨？”
    無隱道動唇輕問，那悅耳的嗓音甚是動聽。
    “甚好，這水質清亮，溫暖適度，靈氣亦不雜亂，真是供靈補氣潔身入浴的好地方。”九雲天極為客氣的回應，目光留意著無隱道身上的精美咒文。
    即刻，九雲天便認出那些符文與那些仙環是——鎮仙咒與鎮仙環。
    這“鎮仙咒”是天界用來對付犯了天規的神仙的，而“鎮仙環”也是用來限製天神法力的鎮天法寶。
    先前，他還以為這無隱道隻是天界私逃的小仙獸，可眼下看來並不是……
    這無隱道想必是犯了天規的神仙，而且還是有些仙級地位的仙家。
    九雲天眼底浮現出絲絲波動，滿是困惑的目視著無隱道：“這鎮仙環應該在九重天四境的境地之中，現如今怎會在你的身上？”
    無隱道沒出聲，隻是輕看了九雲天一眼，然後便背靠著靈泉池，閉目養精蓄銳。
    這妖靈池是無隱道補靈用的地方，原本無隱道以為九雲天這時辰也該入浴完了，可是沒想到他來時看到九雲天還在……
    這本來就是他的地方，他要沐浴，也不必刻意回避九雲天。
    況且……
    前陣子九雲天與佛千塵在山間共浴、龍蛇戲水的情景，他可是透過那靈符都感應到了。
    這些日子，九雲天做過何事，說過何言，去了何處，他都知曉得一清二楚。
    包括九雲天被那狼妖日夜折騰之事，他也是心知肚明……
    此刻——
    九雲天沒有等到無隱道的回應，便微皺著眉頭：“為何我在天上沒見過你？”
    在他的印象之中，沒有無隱道這號人。
    “這鎮仙環本就是為我所造的，在我身上佩戴著那實屬正常。”無隱道睜開雙眼目不斜視地看九雲天，無比坦然的回應了九雲天所言。
    聞言，九雲天隻覺得這無隱道身份更是加劇的詭異。
    “那我問你，你在天上時，你可是見過我？認識我？”九雲天問得直接，眼下睫毛的暗影虛掩住眼底的神情。
    “我自然是見過你，也自是認得你，至於你為何不認識我，那是因為師父給你吃了忘情丹。”無隱道眸光內斂收攏，說得甚是輕巧。
    九雲天愣怔的目視無隱道。
    他聽到無隱道所言，可不明白此言其中之意。
    無隱道見九雲天陷入思索，遁至其身前，平靜地注視著男人：“師兄，看著你在凡間過得如此慘，我甚是心疼。”
    “你住口，你胡說，你不是我師弟。”九雲天冷靜地反駁。
    他的記憶之中根本沒有無隱道此人，更別說是師兄弟關係。
    隻是……
    先前，無隱道跟他說的那句話，似是似曾相似。就好像前不久他在積雲觀大殿之內，對盡蒼穹所說過的那般……
    當即，九雲天便了然，這無隱道怕是已知他前陣子的動向，必然是那張符咒在作怪。
    “你不願將身份告知我，我也不勉強你。”九雲天知曉再問下去也無用，便遁身急閃上岸，眨眼間便披裹好衣袍，騎著白虎往廂房而行。
    他根本不再理會無隱道。
    然而，無隱道也沒阻攔，隻是靠在池邊，淡淡地看了九雲天一眼……
    “看來在你的心裏，也隻能容得下那覆淩淵了。”無隱道輕靠在池邊，那池中幽幽的靈光，映襯出其眼底一片迷人光華。
    聞言，九雲天緊緊地拉住了虎繩，臉色煞白地輕咬下唇。
    因為……
    這無隱道竟知曉他師弟的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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