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媽剛被抓進去的，還有人願意幫我。可是到了後來真正知道沒有希望的時候，就沒人願意幫我了。我去上門借錢，都推三堵四的。態度不好的，就直接把門甩我臉上了。”蘇堤的語氣很平靜，看來是已經習慣了那些人的狀態。
    林約突然想到了前些日子的自己，那些所謂朋友，所謂親戚的人，對他冷眼相向。開始的時候說肯定幫忙，但是轉身就罵他爸媽。
    一旁的安成飛表情倒是很平靜，看來他對蘇家的情況還是比較熟悉的。林約打算私下問問安成飛，蘇堤他家裏的事情。
    等到菜上來了，林約就招呼蘇堤吃飯，看那小子剛才被打到吐水了，估計吃的那些也吐出去了。
    “先吃飯。”林約給蘇堤夾菜。
    蘇堤端著碗，樣子很恭謹：“謝謝，哥。”
    林約突然發現，這次見蘇堤，這小子不管他叫“大叔”了。倒是哥長哥短的，謹慎的很。人都是這樣，不經曆事情，永遠都帶著棱角。隻有經曆了大起大落，才能看清楚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外麵有人在放鞭炮，聲音嘈雜的可以。可是屋子裏倒是一派寂靜。沒人說話。蘇堤在狼吞虎咽地吃著，安成飛和林約兩個人一杯一杯地喝著……
    “哥……你現在在幹什麼呢？”蘇堤吃飽了，才抽出空問旁邊的林約。
    林約喝了口酒，回答：“現在沒幹什麼，過一段時間打算上班。”林約看到蘇堤小心地看了一眼麵無表情地安成飛，林約這才想到還沒介紹這兩個人認識，邊介紹道：“我朋友，安成飛，是個律師。”有對安成飛說，“蘇堤，我在看守所裏認識的小子。”
    “你是律師？”蘇堤眼睛一亮。
    安成飛點點頭，沒有答話。
    “你能救救我爸媽嗎？”蘇堤懇求道。
    安成飛的表情有點兒難看，先看了一眼林約，見林約點頭，他才確定實話實說：“你父母的事兒，我幫不上忙。”
    “為什麼？”
    “你父母的事兒，是上頭查出來的。跟他們有牽扯的官員都被拉出來了。身為當時人的你父母，肯定脫不了幹係。現在是嚴打期，貪汙腐敗，行賄受賄都是大罪。”安成飛靠在那裏給蘇堤說著，“你父母，其實就跟林約的父母一樣，應該是牽動了上麵的人。”
    安成飛是說實話，蘇堤的父母估計也是得罪了什麼人，才會被別人連根拔起，毫不留情。但是既然蘇堤跟林約一樣被放出來，估計就是沒什麼幹係。
    蘇堤聽完安成飛的解釋，明顯很失落，低著頭沉默著。
    林約覺得蘇堤還是個孩子，今年才17歲，有些事情讓他去承擔還是太小了一些。林約伸手拍了拍蘇堤的肩膀，卻發現他的身子抖動的很厲害，這才注意到蘇堤的不正常……
    “一定是他們，一定是他們……”蘇堤低喃著。
    林約覺得奇怪：“是誰？”
    蘇堤並沒有回答林約的問題，隻是一把抓住林約，雙目通紅：“哥，你幫幫我，你一定要幫我……”
    林約皺起了眉，回頭看了一眼安成飛，安成飛依然是一潭死水的樣子。無奈，林約隻好讓蘇堤冷靜一點，安撫他：“你不告訴我，我怎麼幫你？”
    “一定是他。”蘇堤狠狠地咬著牙，“那個覬覦我家公司的人。他跟我家一樣是做出口的，跟我爸向來不和。”
    “那也不能說是他。”安成飛坐在一旁悠悠發聲。
    “一定是他！”蘇堤很激動地站起來，“他家有親戚在政府。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林約想拉他，但是他跟一頭倔牛一樣。林約也犯起了脾氣，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吼道：“夠了，你給我坐下。”
    安成飛在一旁冷哼一聲。
    “你什麼意思？”蘇堤越看安成飛越覺得不順眼，小混子的混勁兒又上來了。
    安成飛也不知道怎麼的，也看蘇堤不順眼，滿嘴的挑剔：“就你這樣的，你覺得你能幫上你爸嗎？”
    “我……不用你管。”蘇堤氣哼哼的，畢竟還是年輕。
    安成飛也不說話了，林約覺得安成飛這個樣子很奇怪，但是現在也不是問這些話的時候。他等蘇堤平和了一點兒，才開口：“阿堤，這件事，需要長久的準備。你願不願意，跟著我？”
    林約說這話自然是有他的考慮。蘇堤還小，現在還沒有人照顧他。這麼走在街上，早晚得出事。今天要不是林約看見了他，說不定命就丟了。所以林約想帶著蘇堤，有個人看著也不能出什麼大事兒。
    但是，這句話一出，還是讓蘇堤和安成飛同時愣住了。
    “你說什麼？”
    “你說什麼？”
    兩個人竟然異口同聲地問了一句。
    林約一陣尷尬，硬著頭皮又說了一遍：“我問蘇堤，你願不願意跟著我，我把你當我自己的兄弟。你經曆過的，我就經曆過。我知道那是什麼滋味兒。所以，你要是願意，我林約就把你當我弟弟，沒二話。”
    蘇堤愣在了那裏，回過神當即叫了一句：“哥！”
    “嗯。”林約端起酒杯，說道：“喝酒。”
    “好。”
    這麼一來一往，倒把安成飛涼在了一旁。林約瞄了一眼安成飛的臉色，笑嗬嗬地對蘇堤說：“小子，你別怪你安哥說話難聽。他是的也是實話。你看你哥我這樣，我能給家裏報仇嗎？”
    “可是，哥，你也不能讓我這麼忍著吧。”蘇堤不滿地嚷嚷著。
    安成飛見狀又冷哼一聲。
    “就得忍著。”林約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啊？”
    林約沒搭理蘇堤，端著酒杯和安成飛放在桌子上的被子碰了一下，笑吟吟地說：“老安，你這麼大個人，跟一個毛頭小子置什麼氣啊？來來來，喝酒！”
    安成飛還是給林約麵子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林約看這架勢，安成飛也沒太計較，就攛弄蘇堤道歉，小聲對蘇堤說：“小子，你給他道個歉。”
    “為什麼？”蘇堤不願意，斜了一眼安成飛。
    林約拍了一下蘇堤的後腦勺，說道：“臭小子，我都得讓著他呢。給我去道歉去，快去。”
    沒辦法，蘇堤隻好端著杯，走到安成飛身邊，恭恭敬敬地道歉：“安哥，對不起。”
    安成飛斜睨了蘇堤一眼，沒答話，也沒有舉手的意思。林約知道安成飛的為人，麵冷心熱，就在旁邊也不幫忙。蘇堤吃了一個大癟，恨不得鑽到地縫裏，便要氣哄哄地走。結果，他剛轉身，就聽到安成飛緩緩地說了一句：“你爸媽的事情，我會找人問問看。但是你別報太大希望，直接出來是不可能了。但是減少刑罰，我還是試試的。”
    蘇堤聽到這話，當時就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減刑，減刑也好啊。
    安成飛從來不亂下承諾，他既然答應了，他就一定會做到，就像當初他從來沒有告訴林約他會就林老爹和林媽媽出來，但是林媽媽的十年，已經是安成飛的幫忙了。安成飛這麼做，明白著是在宣布，沒跟蘇堤這個小鬼計較。
    林約在一旁靜靜地笑著，他早猜到這樣的結果。
    安成飛，不可能不幫忙。
    蘇堤，也不得不服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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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誤會了。
    我也誤會了。
    安成飛和蘇堤，到底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