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善走後，黑壓壓的雲籠罩在山頂，颶風在屋子裏橫衝直撞，把門窗撞地框框響。
    化天合臨危不亂捏了個決，風停下，屋子中央多了個人。
    一看到他，化天合憑空抽出千模杵，變為一把手槍，毫不猶豫扣下了扳機。
    承衣雪白的衣袖一卷，靈力凝聚而成的子彈在他袖子上開了個洞，打進牆壁裏炸出一個大坑，風呼啦啦地往裏吹。
    “這屋子是老物件了，你還真下得去手。”承衣手一撫，補上了袖子上洞。
    化天合沒有和他敘舊的打算，手槍變為長劍，劍指承衣道：“多年不見，大師兄的造型怎麼變得這麼非主流了。”
    承衣把玩著鬢角垂落的白色長發，故作漫不經心地說：“現在的世人不就喜歡這種調調麼。”
    化天合提劍而上，承衣的身法靈活，幾個回轉間便夾住了她的劍，輕鬆道：“劍法生疏成這樣，你和拾柒都或許依賴自身力量，基本功都不好好練。”
    化天合順著他的話題接話：“那是，畢竟沒有大師兄天天監督，能偷懶就偷懶了。”
    “這可不好。”承衣兩根指頭彎曲劍身一彈，借力打力把化天合震退三步。
    化天合沒再攻擊，隻是靜靜看著他。
    承衣歪了歪頭，笑了起來：“連著送走女兒和愛徒，損耗神力，體力也透支得差不多了吧，你既已料到我會來，為什麼不跟著一起走？”
    化天合站得筆直：“因為這裏是渡仙門。”
    承衣笑容一僵。
    化天合繼續道：“容不得你放肆。”
    “還真是有門主的樣子，師父把你教得不錯。”承衣甚是欣慰地點了點頭，“天合，你解封夜魘舍利，硬抗天劫、從淵泣下救回將辰、又把詛咒從將念身上轉移過來，還在渡仙門上空支起了這麼強的結界，強撐至今，還有多少力氣和我爭鬥？”
    化天合冷靜道：“果然，這一切都是你算計好的。”
    承衣痛快地認可：“沒錯，我不想和你拚得你死我活，畢竟你是神族又是我師妹，說真的，硬碰硬我未必打得過你，如果是你沒生孩子那會兒，我連你一劍都扛不住，可現在不一樣了。”
    化天合聞言垂眸，承衣說得沒錯，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強得沒譜的金瞳道人了。
    生育兩個有魔族血脈的孩子，已經讓她的實力大打折扣，之後又在一係列棘手的事件中耗損過度，再這麼透支下去，很快就會油盡燈枯。
    “天合，你本可以重歸神族，人間的事情與你無關。”承衣一步步走近她，“聽師兄一句勸，卸下肩上的擔子，回神界去。”
    化天合看他一眼，退後一步，“我不。”
    這句話的語氣有點女兒家撒嬌的味道，讓承衣回想起了化天合的幼年時期，目光隨之柔和下來：“為了渡仙門，為了前魔主將離，你如此拚命守著，值得嗎？”
    “一個是家，一個是家人，你說呢？”化天合反問完，猛地張開雙臂，手掌往上翻，突然大聲道：“起！”
    承衣腳下的升起布滿金色咒文的陣，咒文圍繞著承衣形成一個牢籠，把他困在了裏麵。
    “圍困、封印……這種婦人之仁的法術，你學得倒是精。”承衣不慌不忙，讚賞有加：“神族的悲天憫人，真讓我感動。”
    “我知道，我現在沒辦法渡你。”化天合雙手維持結印的手勢，“你現在一麵是鬼，一麵是仙，鬼仙之軀，半實半虛，哪怕我就地封了你，你也很快能出來。”
    承衣聽著聽著，皺起了眉頭。
    “為此，我準備了一份大禮，這也是師父為你留下的……最後的出師禮。”化天合閉眼，地板上的陣勢改變，金色的光從她掌心流出，如同潮水般，流淌到地板上，滲透下去。
    整座山城為之顫動，承衣後知後覺：“這麼大的陣，以你目前的狀態開啟它，你不要命了？！”
    “命……”化天合微微睜眼，淺淺的笑了：“大師兄，有多少上古神明為了人類而元神俱滅，我乃神族，從誕生起便背負天命，你要讓人世間生靈塗炭，我便是豁出性命保住他們，所以你在這個節骨眼和我談命，是在說笑麼。”
    承衣在陣法中寸步難行，他隻能強行破陣，可那樣作為支柱的化天合就……
    “你在逼我。”承衣終於發現了。
    化天合笑得俏皮：“誰說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