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校園的天空變成了一片血色，氣溫驟降，何無凍得不行，回宿舍拿了風衣和圍巾。
    出來時，他看到化天合蹲在路邊和一隻小鬼在說話，一旁的將辰一臉習以為常。
    “你為什麼要吃人啊？”化天合戳著小鬼的腦袋，“吃多了，就不能投胎嘍。”
    小鬼已經被化天合揉捏得隻有西瓜大小，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是誰讓你來這裏的？”化天合抱起了這隻“西瓜”，還愛撫它的頭頂。
    何無注意到化天合掌心有淺淺的、不易察覺的微弱光芒在流淌。
    他不可思議地看向將辰，將辰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噓。”
    小鬼逐漸從猙獰的惡鬼形態變為正常孩童的模樣，身體也開始透明化，它睜開眼，怯生生地望著上方的化天合。
    化天合撫上它的臉頰，笑容燦爛：“下輩子，要做個好孩子呀。”
    小鬼緩慢地浮空，周身圍繞著淺金色的光芒，溫暖如春。
    “有個聲音……”小鬼向化天合坦白，“有個聲音一直在召喚我們，附近的鬼魂都被喊了過來，後來大家發現，在這裏如果不吃生魂，就會消失，然後一夜之間，鬼吃人變成了鬼吃鬼……我很害怕，就躲了起來，直到發現你們，我實在忍不住了，就跑了出來。”
    何無聽得心驚膽顫，一扭頭，他又收到了刺激，隻見將辰神乎其神掏出了一把冥幣，手法嫻熟地燒了起來，“這些拿去用，塞給鬼差，讓你投個好人家。”
    小鬼衝他一笑，金光散去，魂體隨之消失。
    何無忙問：“這就沒了嗎？”
    將辰抬頭看著飛上半空的火星子，搖頭，“是超度了。”
    化天合伸了個懶腰，“度化亡魂是功德，累積起來去買彩票，百發百中哦。”
    何無眼都紅了，想學！
    將辰拍了一下他的頭，“沒那麼簡單，碰上個窮凶極惡的你就是它的盤中餐。”
    何無的發家致富夢就這麼被扼殺在了搖籃裏。
    化天合哼著流行歌曲，一路度化了不少尚未造孽的亡魂，有何無這塊香餑餑在，亂七八糟的東西圍著三人越聚越多。
    將辰不得已在何無的腦門上畫了個金印，說道：“這種辟邪印，一次性的也是五位數朝上。”
    何無瞪眼：“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我要你的命幹嘛？”將辰在他額頭上點了一下，金印徹底融進何無的魂魄中。
    何無捂著腦袋懷疑人生，“臥槽，現在我這顆頭價值五位數？”
    前方的化天合轉過身，提醒道：“別玩了，幹活。”
    何無不明所以：“啊？”
    將辰立即將何無推開，同時，一柄血淋淋的長刀落在了何無方才所站之處。
    化天合旋身甩了一個圓弧，劃向天際。
    金色的圓弧撞在結界上，發出了轟隆如雷鳴的聲響。
    何無感覺身下的大地都隨之顫動起來。
    厲鬼齊哭，數不盡的魂魄從學校遊出，向上空凝聚，盤旋成漩渦狀的黑色雲團。
    “媽耶！”何無望著天，目瞪口呆。
    剛才從天而降的長刀突然自己動了，悄無聲息地浮起來，劈向將辰。
    何無若有所覺地撇頭看到這一幕，一骨碌爬起來，想都沒想就抓住了刀柄。
    黑色的霧氣從刀身上冒出，藤蔓似的纏繞上何無的手臂，半個臂膀頃刻間動彈不得。
    化天合抬腳踢上了何無的手，長刀飛了出去，何無嚇得六神無主，虛弱地往前麵一倒。
    將辰轉過身時正好被何無砸了個滿懷。
    化天合快速道：“帶他走。”
    將辰沒有任何遲疑地背上了何無，飛奔而去。
    化天合將那把刀撿起來，揮了兩下，指天放話：“滾出來！”
    厲鬼凝聚成的“雲團”逐漸收縮，露出了這場圍獵遊戲的幕後玩家。
    隔著老遠，化天合金色的眼瞳裏還是倒映出了他的身影，她皺了皺眉，喊道：“嗔奴。”
    嗔奴漠然地俯視著化天合，盡管不情願，卻還是在空中行了一個禮。
    這一幕被校門口的何無與將辰看在眼裏。
    何無有氣無力地問：“那誰？”
    將辰語氣不善：“魔界第一狗頭軍師——嗔奴，以前是我爸重用的權臣，地位可以說是魔界二把手。”
    “所以他現在是在幹嘛？”
    “行禮，母親是明媒正娶六界皆知的魔主之妻，他還沒那個膽子不敬。”
    何無頭有點暈，“可是他看上去來者不善。”
    “已經滾了。”
    “啥？”
    何無再看過去，嗔奴果然不在了，天空恢複了原本的顏色，結界撤去，一切都恢複成了往常的樣子。
    化天合提著那把刀走過來，打著哈欠說：“收工。”
    何無在將辰的背上昏昏沉沉，他想問的太多，可眼皮子又太重，還沒等化天合走到眼跟前，他就撐不住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