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捂得嚴嚴實實走在大馬路上，做賊似的，何無心驚膽戰地跟在將辰身後，第五次問他：“到底要帶我去哪？”
    將辰在第五次，終於正麵回答他：“見個人。”
    “誰啊？”
    將辰停下，隔著一條馬路，手一指，“喏。”
    何無順著他細長的指尖望去，馬路對麵是一所女子高中，恰逢午休，朝氣蓬勃散發著青春魅力的女高中生結伴而出，隻一瞬就讓何無看呆了眼。
    試問誰不喜歡年輕貌美水靈靈小姑娘呢？
    “口水擦擦。”將辰瞥了他一眼，並抬了抬下巴，“看到那邊那個穿著女高校服的女生了沒？”
    這所女高的校服製度沒那麼嚴苛，放眼過去，校門口穿校服的女生隻有一個，短發T恤百褶裙長靴，渾身上下收拾得幹淨利落，倚著牆正在聽手機，目光環顧四周，似乎在尋找什麼。
    何無：“看到了，挺可愛的。”
    將辰麵無表情：“嗯，那是我媽。”
    “……”
    車水馬龍的街頭，兩人之間的氣氛微妙而寂靜。
    整整十秒過去，何無強迫自己僵硬的脖子扭向將辰，隻覺得今天的風吹得他大腦有些淩亂，“你說什麼？”
    將辰隻是抬起手，輕輕揮舞了一下，那女生便握著手機飛奔過來。
    “小心車。”將辰無奈道。
    “綠燈了，沒關係。”這看上去隻有十八歲的少女用中國家長式的慈祥視線和口吻，朝著何無來了一句：“小辰發消息說帶同學來家裏吃個飯，不好意思，剛下課，我這就去買菜。”
    何無的思緒還在卡殼，他第一時間覺得將辰是在耍他，這姑娘說不定是他小女朋友。
    “我叫化天合，是封魔師。”她如是道：“也是小辰的媽媽，以後多關照一下他哈。”
    何無手一抖，很想抽自己一巴掌，莫不是在做夢？
    化天合雙手背在身後，歪頭瞅著何無，眨了眨眼，笑容燦爛：“你覺得怎麼樣？”
    明眸皓齒，笑魘如花，便是這般模樣吧，何無心跳加速，從醫學生理學心理學行為學等等角度分析……他這是春天到了。
    將辰一巴掌拍在了何無的鴨舌帽帽簷上，遮蔽他的視線：“我這個做兒子的還在場，能不能克製點？”
    這一巴掌將何無拍回了現實，春心也不蕩漾了，甚至有些心如死水，他低著頭戴正帽子，還好有口罩遮掩，不然他這滿麵尷尬藏都藏不住。
    “走吧。”化天合伸手打車，“去我家。”
    何無愣住：“這……不太好吧。”
    化天合回頭：“我可不能在大馬路上給你驅鬼，顯得你像個神經病。”
    “……”
    出租車暢通無阻停在了小區門口，化天合真的去菜市場買了菜，將辰與何無一起幫著拎進家門。
    “小辰去洗菜。”化天合將兒子趕去了廚房，她接了一杯水，從口袋裏夾了一張符紙出來，在空中轉了兩下，符紙自燃，被她投入杯中，化為細碎的灰燼，然後水杯就遞到了何無的麵前，化天合一本正經道：“幹了它。”
    何無摘下口罩，今天的一切比夢還不切實際，有一種詭異的順理成章，自然而然……就仿佛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似的。
    恐慌和驚異之餘，還有一絲絲的期待。
    尤其是在看到化天合之後，何無的預感就如同停滯了很久的齒輪，開始轉動，有什麼事，將要發生，或者正在發生。
    喝了符水，何無沒有頭暈惡心之類的不良症狀，寒冷的身體逐漸回暖，如果有一麵全身鏡，他一定能看到自己渾身冒青煙的神奇畫麵。
    化天合比了個OK的手勢，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了。”
    何無當即摘了帽子，揪下一根頭發，是黑色的。
    “你……”何無如釋重負，開啟了提問模式：“你怎麼做到的？封魔師是什麼？你真是將辰的媽？不會是你們合起夥來騙我錢的吧？剛才那杯水多少錢？我……我一個月生活費就一千二。”
    化天合坐沙發上剝香蕉吃，樂得打顫：“我們沒事騙你這窮學生做什麼？你是小辰同學，這次就免費啦，而且……”
    而且什麼，化天合並沒有說下去，她凝視何無的眼神很深邃，長遠而深沉，像是在透過他，看著另一個人。
    何無沒有等到化天合後麵的話，他皺著眉頭，被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吃水果吧。”將辰把水果拚盤放在茶幾上，麵帶微笑地招待客人，“何無，你屬竹竿嗎？杵在那擋我媽看電視了，有什麼話坐下說。”
    何無一屁股坐下，隨手拿了一片西瓜吃了起來。
    “她真的是我母親。”將辰在午間新聞的背景音下再次介紹，“我們並非人類，她是正統的神族，與天同壽，俗稱——長生不老。”
    不明所以的吃瓜聽眾何無對“神族”茫然不知，對“長生不老”更是不可置信，那是宛若天方夜譚的存在。
    化天合用小叉子叉起一塊哈密瓜，漫不經心地解說著：“我姓化，從黃帝時期便有記載的古老氏族，擁有造化之力，舉個其中比較特殊的能力吧，用現代的話說，就是能改變物質性質……懂麼？”
    吃瓜聽眾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我們這一族外貌上最顯著的特征，就是眼睛。”化天合嘴巴一努，示意何無去看將辰。
    何無的視線轉到將辰時，他剛好卸下了美瞳，也就是帶色兒的隱形眼鏡。
    將辰抬起頭，金色的眼瞳裏流轉著朝暉似的光芒，仔細看這光芒還是流動的。
    那絕對不是人類虹膜會有的顏色。
    何無目前隻是個還在死記硬背人體組織結構的新手，但他深知，人的眼睛裏，是不可能出現流動的金光的！
    “任何法術都沒辦法改變這瞳色。”將辰合上隱形眼鏡盒子，歎道：“所以我們一致覺得美瞳的發明者真是太偉大了！”
    “等下！”何無舉手發問：“你們都這麼牛掰了為什麼一個念女高一個上大學？”
    化天合表示：“我是收到委托，去女高解決女廁所裏的色鬼，校服還是借的呢，小辰沒怎麼接受人類的教育，現在有條件了，讓孩子多讀點書沒什麼不好。”
    何無消化了半天，來了一句：“你有沒有聽說過——勸人學醫，天打雷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