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從圖書館回宿舍時已經很晚，賀萌剛進門就聽到浴室裏兩隻的閑聊。
    曹文軒問：“老婆，我們什麼時候洞房花燭夜呀？”
    “你滾。”葉修宇答。
    賀萌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趴在床上笑得前滾後翻，於是莊鏡和進門時就看到了萌神在床上滾來滾去笑到淚花四濺的CRAZY場麵，再聽著浴室內的打鬧聲，他深呼吸一口，然後用不高的聲音朝著浴室說：“我們走了。”
    浴室裏鴛鴦浴的兩人同時道：“BYE~”
    莊鏡和重新推開門，回頭問床上的人：“你還要繼續看變態調情戲嗎？”
    賀萌隻好乖乖站起來跟著他往出走，嘴角的弧度還是沒能下去。
    不過他也想到了另一層——會不會是因為太嫉妒，所以莊鏡和才語氣諷刺？這樣想的話果然很不爽。
    “我們要去哪裏呀？”他努力壓下心中的不爽。
    “吃飯。”莊鏡和頭也不回。
    “去哪裏吃？”他跳到修長的男孩身邊。
    “外麵。”
    “去吃米線吧。”沒想到莊鏡和又補充。
    兩個人沉默著打了車去吃飯，賀萌覺得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又好像遠在天邊了。
    “他們以前也會這樣的嗎？”
    莊鏡和抬眸：“嗯。”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之這幾天莊鏡和對他的態度要比以往好一點了。
    “真不錯。”賀萌咀嚼著，眼睛眯成月牙狀，“你不覺得孤身一個也需要一個陪伴的人——”
    “不需要。”莊鏡和打斷他，聲音凜冽。
    “……”賀萌怔了怔，“你是不是……”
    還是開不了口。
    “不是。”對方幹脆地開口。
    “不是什麼？”這回賀萌也很幹脆。
    莊鏡和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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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越久，感情就越深厚。
    周二沒課的曹文軒應邀參加3on3籃球賽，葉修宇本來打算買了飯給他送過去，後來曹文軒說大家要一起吃火鍋，葉修宇是素食的人，就跟賀萌一起去吃米線，中途接到莊鏡和的電話，問他晚上要不要去自己打工的俱樂部玩，葉修宇準備拒絕的話剛冒了頭，就看到對麵賀萌星光閃閃的眼睛——於是他撫了撫額：“好吧。”
    賀萌就開始打聽更多的消息：“他在什麼俱樂部啊？”
    “據說是父親名下的網球球友俱樂部，他完全是因為那裏的員工可以免費玩才去的吧。”
    “父親的俱樂部還要花錢的？”萌神的眼睛眨巴眨巴。
    “……”葉修宇咽下了熱湯抬起頭來，神色很認真，“他是私生子。”
    “啊？！”太不可思議了，“難道是什麼著名總裁的情人之一懷了孩——”
    “隻是一家俱樂部的老板而已。”葉修宇深吸一口氣，“本來是不想說的，但是既然已經是朋友，那麼還是告訴你吧。”
    母親是一個百貨公司的售貨員，長的很清秀，所以在和多次惠顧的父親交往之後也一度成為朋友眼中的LUCKYGIRL，隻是沒想到，父親已經成了家。
    陷入愛情的母親傻之又傻地做了“小三”，有了名不正言不順的莊鏡和，父親沒有辦法，隻好找關係為莊鏡和上戶，花了很多錢，因為這件事情而開始“家庭”暴力，幹脆到了後來拋下母子二人，直接回去過自己的幸福生活了。
    “在中國上黑戶那麼簡單？”
    “母親那一欄直接填了正牌妻子的名字。”
    “……他們也沒有找過不負責任的家夥嗎？”
    “能起作用的話鏡子也不用打那麼多工了。”
    “那外邊的公寓……”
    “那其實是曹文軒家裏給他置辦的，曹文軒讓給他媽媽養病住。”
    怪不得他們三個關係很好。
    賀萌心裏疼疼的不好受，傻乎乎問葉修宇：“既然都把我當朋友了，那我能幫他點什麼嗎？”
    葉修宇平靜地看著他。
    “一直陪在他身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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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萌一直覺得，葉修宇也隱約察覺到了莊鏡和對他是不一般的。
    網球並不是夜間適宜的運動。莊鏡和關照了別的員工照顧賀萌後，就說著“我和小修還有些事”然後和葉修宇離開了球場。賀萌心裏泛著酸，支開員工悄悄跟了過去，發現兩人進了“立入禁止”的員工廁所。
    賀萌小心翼翼地偷聽了會兒也沒聽到什麼，幹脆大膽地把門輕輕擰開，打開一條縫向裏窺去。
    盡管知道這是很不好的行為，但有些羞恥的心情還是在看到裏間的情景時變為難受。
    莊鏡和對葉修宇說：“小修，我見到我爸了。”
    葉修宇是背對著門的，賀萌隻瞧見他原本放鬆的姿勢立刻繃緊，用少見的擔心口問道：“後來呢？”
    “他叫我滾蛋。”莊鏡和這樣的人，很難想象他聲音沙啞眼眶泛紅的樣子。
    而這最純粹的示弱樣子，不是做給賀萌看，而是做給他最信任的葉修宇。
    賀萌垂下頭，努力讓自己別多想，讓自己單細胞生物一樣勇往直前。
    葉修宇靜靜和莊鏡和對視著，直到莊鏡和的眼淚險險落下之前，他緊緊抱住了葉修宇。
    “別離開我。”
    賀萌清楚地看到有晶瑩的水珠溢出又滑落，莊鏡和緊閉著眼，淚水就從不斷輕顫的長長睫毛下溢出再滑落。
    他看到了。
    莊鏡和最脆弱的樣子。
    葉修宇靜默著抬起手回抱住他，低聲地答應：“不會的，我不會離開你。”
    多麼像情人之間溫暖的對話。
    “別離開我……”哽咽的聲音。
    “不會離開你的。”
    “別離開我……”
    “嗯。”
    擁抱更緊了一點。賀萌使勁讓自己單純地想著他對他是純粹的友情，但不置可否的是——人的想象確實基於現實。
    莊鏡和薄而優美的嘴唇微啟，吐出無聲息的四個字，賀萌捂著眼睛猛然推開，心跳加速地急促喘息著。
    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心那麼難受，澀的要命，想哭又哽在了喉嚨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這種感覺頭一回出現，他卻沒有抗體。
    沒有抗體。出現多少種奇怪的抗原，都無法抵抗。
    原來這就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