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村子裏，對外麵知道得甚少，俗話說就是鄉村野人。眼前的人我卻知道的。
    齊宣王，戰場修羅，蕭齊。
    我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鞭子被收走，我在車裏無聊時看看書籍，他也不打擾我。對付蕭齊，現在還遠遠不到時機。還有三日才到京城的府邸，對於蕭齊的目的，我隱隱猜到一些，親自去那個偏僻村子找我，可能是與我爹柳瑟有關。朝代民風開放，養男寵，娶男妾這種事更是普遍。而柳瑟可能就是和蕭齊是那種關係。撩起車簾，望著遠處群山，蕭齊是想要我做第二個柳瑟嗎？
    蕭齊撐著腦袋望著認真看書一言不發的寶寶，吹彈可破的小臉，像極了當年的琉璃，壓下內心的一股躁動。好東西要慢慢品嚐不是。
    “寶寶，還在生氣麼？”蕭齊抽走我的書丟到一邊。
    “生氣？不敢。隻不過寶寶實在不明白這樣做有意義麼。”冷眼看著他，撿起被他丟到一邊的書。蕭齊掩嘴一笑，“寶寶還這是像他呢。”像誰？柳瑟嗎？
    “我隻是我自己，並不像誰。”挪到一旁離他遠遠的。我知道他的心機有多深，想必我娘和柳瑟的事他是知道的，故意讓我娘將我生下來，帶到一個小村子裏養大？然後等待時機成熟將我帶走？如果琉璃一死，便想到世上有第二個琉璃不是……不然他又怎麼會這麼突然地就來？
    京城。繁華，富饒。對我來說卻不過是死地，這裏沒有我的娘親，沒有我的朋友。
    蕭齊的馬車路過，民眾們誠惶誠恐地退到一邊讓出一條道路，把頭壓得低低的。就連車旁的侍衛也是把頭仰得老高，仿佛王爺不是自己的主子，而是自己一樣。我掀開車簾望著窗外的民眾，笑得燦爛。唏噓之聲從人群之中傳來。大膽些的群眾偷偷抬起頭張望。
    “那……那不是琉璃公子嗎？”“不會吧……唉，聽說他不是死了嗎？”“琉璃公子哪有這麼小，看，分明是個小娃嘛！”眾人議論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
    琉璃公子，柳瑟。
    原來我爹這麼有名麼。難怪娘要我找個地方躲起來。放下車簾隔絕了車外灼灼視線，嘴角揚起一絲笑意。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齊宣王帶了一個“小琉璃”回家。他是要給我什麼身份呢？突然蕭齊大動作打斷了我的思考，他將我抱在懷裏：“寶寶到家了哦~”
    可是，我的家隻有那個有娘的家。
    下車後，門口站著許多穿著大紅大紫的女子還有男子來迎。我瞟了一眼，那些男子都不過14歲的樣子，模樣或多或少都和我很想，或者說和琉璃很像。那些人見到蕭齊抱著我下車時，表情都很豐富。嗯……憤怒，不甘，嫉妒，漠不關心……
    “齊宣王，你的妃子還真多…你忙得過來？”我輕笑道。聲音不大，剛剛好在場的人都聽見了。
    “這有什麼的……以後有你忙的。”蕭齊嗬嗬一笑，看著懷裏人吃癟的樣子暗自好笑。我雙手一推，從他懷裏躍下。
    “我自己有手有腳，自己會走。”
    王府很大，比起自己那個家，我卻沒有什麼好感。金窩銀窩那比得上自己的狗窩？當然，那裏雖小卻絕對不是狗窩。
    穿過長廊，花園亭台樓閣數不勝數，那些說不出名的花，一定很名貴吧。
    “寶寶，你知道要去哪裏麼？”蕭齊無奈出言攔住那個亂跑的人兒。我翻了個白眼，冷哼。聽見身後那些人的低語聲，鄙視的也好，不屑的也罷。
    “唉，你算什麼東西，什麼態度啊，我家王爺問你話呢。”一個十六歲的少女站了出來，指著我鼻子罵道。那名女子眉清目秀，神氣得像隻公雞。她身後的幾個妃子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
    這種笨女人竟然願意被當槍使，果然是胸大無腦。冷笑了一聲，這種女人上輩子我見了不少。看看蕭齊似乎並沒有出手的打算，在一旁摟著一個男寵低語。正是因為如此，這個女人才這麼囂張麼。真當我是好惹的？
    “蕭齊，你家的狗亂叫，你管不管？不管我來好了。”我斜著腦袋問道。蕭齊想了想，點了點頭。得到蕭齊的同意，我望著那個有些花容失色的女人。“你，你敢……我是，我是相府的……侄女……”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女人不禁挺起胸膛，望著那個穿著並不華麗的孩子。
    “相府的侄女……？”我伸出手將她逼到池塘邊，“那，關我什麼事？”伸手輕輕一推，那女人尖叫一聲落水，在水中撲騰著喊叫著。我瞄了瞄其他的女人，懶懶收回手不再看她們。我在警告著，我並不好惹。
    蕭齊滿意地看著這場鬧劇結束，將我抱在懷中。
    “滿意了？”我低聲道。
    “嗯，本王認你為三世子，賜名蕭若璃，賜琉璃宮。”蕭齊的聲音刺激著在場的人。我咬著牙：“謝王爺！”
    三世子……蕭若璃？讓我認他做爹？
    “王爺，此人身份不明，還請王爺……”幾個女子紛紛開口道。眾人心中都有一個猜測，但是都不敢說出來，如果此人長的極像當年的琉璃公子，若真是那人的孩子……
    “身份不明？他是琉璃的孩子，琉璃和軒轅閣閣主之女魏杏的孩子。”蕭齊眯起眼，心中惱怒當年琉璃竟然和其他人發生過關係。但也正因為如此，才能有這個孩子不是。
    琉璃宮。打量了有些空蕩的宮殿，真難想象我在這裏要呆上多久。“三世子，這些是王爺送來的玩物，還請過目。”侍女呈上一件件罕見的玉器，珠寶，藥材，還有各類鞭子……掃過其他東西，餘光瞄到一把黑色的匕首上，看似毫不起眼，我卻心裏一緊。連忙小心翼翼拿在手中把玩，指腹輕輕一碰刀刃，一陣刺痛，血珠立刻滾落。
    真是好刀呢。“其他的都拿下去。”侍女應聲離去。空蕩蕩的殿堂訴說著無盡的哀怨，殿堂中央掛著一幅畫，畫上的絕色男子不用想我也知道——琉璃。
    琉璃……你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琉璃宮前後三日，賞賜了侍女百人，貼身侍女十人，皆會武功。暗中侍衛三十左右。蕭齊既然怕我逃，為何不讓我服那種化去武功的丹藥？反而這麼大費周章……揉了揉有些疼的腦袋，算了，不想了，蕭齊封我為三世子，世人認為蕭齊與琉璃相知相惜，琉璃死後，蕭齊費了六年功夫才找到琉璃的遺子，認作了親子，世人歌頌蕭齊有多麼多麼偉大……
    我卻不這麼認為，這怎麼能叫人相信……
    想起蕭齊望著我時，不禁意流露出的渴望與占有，迷戀與瘋狂，雖然隻是一瞬間，但是我清清楚楚看到了。這才是蕭齊隱藏的正真麵孔吧。
    第七章：曼陀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