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魚沒說話，他看了看羅青橙。其實，辦不辦事兒，葉小魚自己真的無所謂，主要是看羅青橙，他不想強羅青橙所難。他希望他媽和羅青橙都能高興、滿意。
    “我們在這兒也不辦婚事呀，媽，爺爺奶奶會理解的。”見葉小魚不說話，光看自己，羅青橙隻好說。
    老太太還是很不甘心：“結婚還是得有個儀式，簡單點兒也成啊，去爺爺奶奶那邊兒擺幾桌，看著也像那麼回事兒，不回去熱鬧熱鬧，人怎麼知道你們結婚了？”
    羅青橙心裏偷偷樂了，想：登記就等於結婚，這是合法的。既然國家的法律都已經認可了她羅青橙和葉小魚兩人鐵定的夫妻關係，那麼辦不辦婚禮婚宴又有什麼所謂呢？還得花自己的錢，白花花的銀子花出去，別人看著，倒熱鬧了，自己吃虧不是！再說，結婚是兩個人的私事，跟別人有什麼關係呢？！
    葉小魚他媽好像看出了羅青橙的小心眼兒，就說：“你們去那邊辦事兒，請客吃飯，街坊鄰居也不會白吃，一定都給你們紅包兒的。”
    葉小魚一聽，眼睛一亮，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那我們就更不能回去了，您想想，這次我們收了人街坊鄰居的紅包，下次，人孩子結婚，不得您往回還嘛！您就甭管了，媽。”
    “就是就是，還來還去的，誰也沒占著便宜，多累！”
    羅青橙又忍不住接茬兒，小聲跟葉小魚說。
    葉小魚瞪了她一眼。
    “你們再好好想想吧，就算不回去辦事兒，十？一你總得帶著媳婦兒回去露個麵兒，看看爺爺奶奶親戚們吧，你也挺長時間沒回去了！”
    老太太不屈不撓，跟兒子說，做著最後的努力。
    “再說吧！”葉小魚還是不敢應承，看了看羅青橙。
    葉小魚他媽覺得自己再無計可施，歎了一口氣，眼睛開始不住地打量羅青橙。她心裏覺著：自打兒子跟羅青橙交往，直至現在結婚，自己在兒子心目中的地位正被逐漸蠶食，要在過去，老太太敢肯定，讓葉小魚十？一去爺爺奶奶那兒，葉小魚絕不會說半個“不”字，一定像他慣常那樣，抬腳就走。
    葉小魚是家裏唯一的兒子，從小就是個好樣的，特別聽話、孝順。哪個母親養了這樣一個兒子，都會感到驕傲和舒心。
    直到葉小魚上中學，高考，找工作，都沒讓他媽和他爸費哪怕一丁點兒的心。有回，一位飽受子女之累的同事又羨慕又妒嫉地跟葉小魚他媽說：“你這媽當的，真太滋潤了！”
    老話說得一點沒錯，兒大了不由娘！白白疼了兒子那麼多年，才剛一結婚，心就偏到媳婦那邊去，不把老媽放眼裏了，老太太有些悲涼地想著。
    想著想著，老太太偶一抬眼，卻不小心看到了這樣一幕：兒媳婦羅青橙居然如此不安分，以為當婆婆的沒看到，當著她的麵，大搖大擺、放肆地捏了一下葉小魚的屁股，還向他拋了一個大大的媚眼。老太太當場驚得目瞪口呆，險些昏厥。
    等兒子兒媳婦走了，老太太回到自己屋裏，自虐般的，不斷回想起剛才兒子看媳婦那又愛又怕的曖昧眼神，邊想：自己養活大的那麼好的一個大兒子，就這麼“自甘墮落”了。
    想起從前葉小魚對自己和他爸那百依百順的好日子，老太太不禁傷心起來。
    晚上睡覺前，葉小魚他媽在床上跟自己的老伴兒嘮叨起白天跟小兩口兒討論的那碼事。
    老太太說，自己真弄不明白，為什麼一件在她們這一輩人看來“天經地義”的事情，在兒子兒媳婦那裏就成了個問題。
    一番話，惹得葉小魚他爸也煩惱起來。老爺子比老伴兒大幾歲，退休前在一家機構做行政管理工作，為人耿直，心直口快。多少年來，他一直默默享受著兒子對自己的服從——不管那服從是真心的還是表麵的，可是輪到辦喜筵這麼天大的事，兒子居然就不聽話了。“他們還說什麼，要‘素婚’，聽過素麵，素雞，沒聽過素婚的，也不知現在這些小孩兒哪來的這麼些個道道。”老太太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