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斷聲曲,青羅灑 第四十四章 登鳳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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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姝佯作生氣態:“哪有如此小氣帝王,不就是幾樣小東西皇上還記著呢。臣妾正陽宮浮花樹底下的酒不照樣被皇上硬要去放在繪樓?”
軒承胤較真兒起來,陽光灑在他鬼斧神工的麵容上像極了天闕王仙,他立在錦姝前麵俯視著她:“小東西?池羅國進貢的孔雀翡翠屏風被你要去放在雲蔚軒,天元宮放龍涎香的香爐被你拿來給黑曜當水盒、放在龍案上批改奏章的朱筆見著柔軟硬是要去畫眉、就連禦華台的白玉牡丹石桌也沒放過。還有朕宮裏……”
錦姝蔑他一眼:“可都是皇上自願,臣妾倒也厭煩,明兒個就還回去。”軒承胤冷色道:“你敢。”
閑下裏,兩人時常這般無君臣之態,大鬧成一體,也不怕下人們私下裏笑這兩位主子。
不過說來,錦姝從未向軒承胤將小猴子要過來,那畢竟是尹臣月之人,未得他調配,自己如何都不能插手此事。事後錦姝與軒承胤商量,等再過幾年就放了小猴子與積雪出宮,讓他們在宮外結親生子。軒承胤點頭應了下來。積雪與小猴子並不知曉,錦姝想,或許這是她成全有情人的方式。
這後宮的戰爭是不會平息的,越到後麵隻會越發的激烈,硝煙四起。自立後一事開始後,各部分勢力就如熱鍋螞蟻,尋求一處安生之所。錦姝在這大內皇宮裏,還好有軒承胤做伴,要不然這寂寂深宮將如何行走下去,如此想來,錦姝比多少女子幸運得多。
北朝敬帝定元七年四月,發生了一件大事。
四月初五,桑懷公公前去毓秀宮宣旨。毓秀宮眾人撲倒在地,而傅夢婉則是盛裝出席。
桑懷宣:“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德妃傅氏夢婉,肅雍德茂,溫懿恭淑,有徽柔之質,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靜正垂儀。皇後之尊,與朕同體,承宗廟,母儀天下,豈易哉!唯德冠口,乃可當之,今朕親授金冊鳳印,冊後,為六宮之主。居凰德殿,與世千秋。欽此!”
隨後禮部著正史宣冊封詔書前來宣讀:“仰承皇太後慈諭,皇帝聖諭,茲有傅太師長女德妃傅氏,孝敬性成,淑儀素著。鞠育眾子,備極恩勤。著二等公傅太師,中書省蘇門丞相上呈擁冊傅氏為北朝孝敬帝皇後,母儀天下。內馭後宮諸嬪,以興宗室;外輔朕躬,以明法度、以近賢臣。傅氏生父傅太師二等公晉封一等公,生母冊封二品夫人,尊號齊國夫人。冊立皇後大典定於定元七年七月二十二日,使四海同遵王化,萬方共仰皇朝。欽此!”
傅夢婉一襲雲錦煙羅正紫色齊胸宮裝,顯得極為莊重內斂,揚聲膜拜:“臣妾夢婉謝過皇上皇太後,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平身之後,眾人退下。傅夢婉挺著腰腹,眸色生輝。雙手接了冊封詔書,徐徐步入毓秀宮內。
因是有著身孕,腰腹間已能清晰的辨認,不宜放肆大笑,故此強忍著不發作。她的雙手緊緊扣住鳳頭金椅,直至指尖發白。傅夢婉閉上雙眼,竭力壓製自己心中滋味,細長的眼眸陰晴不定,但也是帶著忍耐的笑意。宮中下人一一進來道賀大喜,她一掌拍在鳳頭之上,爾後恢複平日溫婉嫻熟之樣淡淡笑開來:“毓秀宮上下,賞,給本宮大大的賞。”
傅夢婉終於是鬆了一口氣,多年籌謀終於有了一個結果。這全天下女人都夢寐以求的鳳位寶座今日它就在自己手中緊握,也不枉費她這麼些年隱忍於蘇門勢力之下做他們的爪牙。今時今日已不同往日,他蘇門之敗落就在眼前。
這北朝敬帝封後乃是國之大事,軒承胤召見本次禮部尚書及傅太師與蘇門中人,一同商議封後大典事宜。
蘇門建德上前啟奏:“皇上,微臣以為德妃娘娘入宮多年,鮮於家中人相聚。況且此次娘娘又有身孕,理應家中母親前來照料至六月皇嗣誕生。何不就趁此次封後大典召見家人團聚合歡,如此傳出當是君臣和睦,鳳照吉祥。”
軒承胤思忖片刻,微微點頭:“愛卿說得有禮,準奏。”
傅延亭轉眼看了蘇門建德一眼,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古怪,可事已成定局想他再是造作怕也不能改變這事實。倒顯得蘇門建德那老狐狸在討好我傅氏。
隨後軒承胤便道:“傅太師在朝中多年,德高望重,此次封後又是自家長女。倒不如著傅太師禮部事權,與蘇門丞相一同商議封後大典諸事宜?此次封後大典理解繁瑣,需要人手怕也不在少數,二位愛卿倒是可極力舉薦得力之人效力與朝廷。”那華光流絕的帝瞳早已是流轉千百,胸有成竹冷靜坐於龍椅之上。
兩人眼角皆透著笑意,想不到封後大典還能著禮部事宜,奪了禮部官吏的飯碗。事後,兩人高高興興出了天元宮。
錦姝從側殿緩緩步出,一襲湖藍色織錦水色青鳥宮裝迤邐動人,後擺托在黑色大理石上極為絕塵曼妙多姿。瑤台髻上的金色瓔珞簪,對著步伐晃動而顯現出五彩琉璃之色。
禮部尚書管衡毓額角卻滲出豆粒汗滴,雙手在寬袖中緊握。錦姝帶著微微笑意道:“管大人到真是不巧呢,這德妃娘娘封後本該管大人討功勞,卻不料讓朝中兩位本來功勞就堆積如山的大人給奪走。唉,看來朝廷禮部快是要換人了。”
管衡毓早就聽說敬帝後宮住著一位極為受寵,頭腦慧敏的娘娘,今日不用皇帝介紹便心中所知。就是那寵冠後宮的錦婉儀。管衡毓愈發緊張,按錦婉儀這般說,想著烏紗帽是戴不穩了。
軒承胤劍眉入髻,微微高挑:“愛妃如此一說,朕到覺得有理,如此一來,管大人在禮部確實沒什麼用處。”錦姝垂首,用湖藍雲袖擋了半張笑顏,含笑行至管衡毓身側,忽的變幻了臉色厲聲道:“皇上聖明。既然禮部有了傅太師與蘇門丞相,那禮部尚書還拿來何用。來人呐,將管衡毓拖出去斬首!”
管衡毓嚇得急忙撲在地上,著急道:“皇上,皇上饒命啊!臣何罪之有?”軒承胤冰冷看著他:“愛卿何罪之有?自朕登基數年,你一直在傅太師手下安守本分,從不曾怠慢。就連上朝啟奏都要先看看傅延亭的眼色,倒真是一條聽話的狗。”
管衡毓撲在地上身子都如篩糠,本就年過半百還被錦姝這麼一嗬斥,一身魂魄都四散了去:“求皇上饒命,傅太師乃三朝元老,臣乃尚書省下禮部尚書,方任職六年,臣何足與太師爭辯。太師之令微臣也不敢不聽。”軒承胤晃眼之間,已走到管衡毓麵前,身上戾氣愈發深重:“朕之朝廷有兩種人不養,一乃無用平庸之輩,二乃不事君不忠君之輩。朕之言,你可明白。”
管衡毓拂袖擦了擦汗滴:“臣明白,臣明白。”軒承胤背在身後的手突然摔出數本奏章在管衡毓頭上,厲聲訓斥:“自己好好看看,折子上參你的都是些什麼人。”
管衡毓顫顫巍拾起地上的奏章,忽的瞪大了雙眼。這幾本奏章聯合道出自己貪汙受賄之事,而尾處落款皆是素日裏通過傅延亭結交交情還不錯的朝中大臣。
管衡毓能坐到尚書職位也能說明他並不愚蠢,心中明白,傅延亭是想一麵牽製自己為他辦事,等時候到了便會更換爪牙,為的就是不讓自己勢力牢固壯大。細數這上麵十餘條罪行,足以讓自己頭斷午門。而心中震撼,當今聖上對著朝廷裏拉幫結派之事甚為清楚,看來其皇權黑暗勢力已經滲透到極為深處的角落裏。
管衡毓直立了身子,振聲道:“罪臣管衡毓望請皇上再給臣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挽回臣之罪行。若臣依舊不能忠君事君必自裁於午門,以謝天下!罪臣定當竭力護軍,拔除朝中腐肉,為我北朝除害。”
軒承胤定定看著他,依舊麵不改色道:“禮部尚書管大人忠君愛國,著朕聖諭賜黃金千兩,其夫人冊封衛國夫人,居四品。”管衡毓再次謝恩:“微臣謝皇上隆恩,謝皇上不殺之恩。”
錦姝接過桑懷遞上來的錦盒,遞質管衡毓麵前,道:“管大人如此為我北朝效勞,這禦膳房糕點就當是本宮一點心意。管大人回府之後,還要記得與夫人好好品嚐。”最後的好好品嚐四個字,錦姝故意加重了語氣。
管衡毓起身謝過這兩位主子隨後退下。步履匆匆,緊緊將錦盒抱在胸間,回到管府打開一看,才讓管衡毓驚出一生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