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斷聲曲,青羅灑 第四十二章 惑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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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晉封婉儀之後,想著正陽宮委實闊大,便在一處設了小膳房,取名:雲蔚軒。
時常裏,喚了積雪去誆騙天元宮膳房的小猴子過來蒸炸煮燉。一來一往,小猴子便和這正陽宮上上下下熟悉了起來。時常拿積雪與小猴子取笑,愣是說下個月就把積雪送出宮外尋個婆家,嚇了小猴子把活魚尚未開膛破肚就煮了送來。
一說起這正陽宮的雜碎歡喜事,隻怕是三天三夜也說個沒完。到多虧了正陽宮那位和善機敏,又愛打趣兒下人的主子。
錦姝正想著什麼呢,忽的奪口而出:“這皇上要來就來唄,何必早早通報了正陽宮來,整個下午我正陽宮的宮人都忙來走去。眼見了不清淨,遲遲不來等著便更不見清靜,真是……”
“這正陽宮就是奇特,遠遠的都能聽見議論朕的聲音。”軒承胤身著明黃色雲龍錦紋寬裳,雙手背在後腰大步而來。
一時,屋子上下的宮人都屈膝垂首。
錦姝理了理長裙步下玉階,一頭散發隨步搖曳,微微行禮:“哪是正陽宮奇特,是皇上故意不通傳好聽牆角。”軒承胤見她閑散慵懶之態,饒是嫵媚多情,唇紅齒白眼波流轉,不禁看得癡迷。
伸手撫摸她及腰秀發,不見珠玉見風華,這般仙姿玉骨早早將人魄勾了去。錦姝知道軒承胤盯著自己看呢,看見他呆滯的神情,不禁挑眉含笑,似含苞初桃:“請皇上移駕雲蔚軒用膳,這秀色哪能可餐?”
桑懷抖了抖浮塵在後處忍著笑。一屋子宮人隨駕移往雲蔚軒。
屏退宮人,兩人在孔雀翡翠雕花屏風後麵用膳。錦姝道:“臣妾在冷宮時,倒是遇見一宮中故人。”軒承胤抬眸:“哦?是何許人也?”錦姝說:“說來皇上定記得,是從前因激怒皇上被打入冷宮的孫嫵襄。”
軒承胤放下筷子:“怎的突然提起她來了?”錦姝伸手遞去錦帕:“孫氏在冷宮倒真是可憐,臣妾遇見過她,她居然把自己越冬的棉被送來予臣妾,心地到真不算壞,那時還真是令人感動不已。隻是孫氏紅顏不幸,落得淒淒長門的下場。”說及此處,錦姝一聲惋歎。
軒承胤思索了幾分,頗有模糊:“姝兒突然提起,朕到記得不清了。既然孫氏有恩於你,品行也不算壞,那就讓她回來吧。”錦姝起身挽著軒承胤散步去,笑著道:“那臣妾就替孫氏謝過皇上了。”
正陽宮後殿假山座座,庭院台閣修建此中。
輕步青石階,錦姝伸手接住墜落下來的桃花花瓣,細膩溫潤:“這桃花開得早的如今都凋謝了,含苞欲放到令人期待。”軒承胤當然領會她意思:“何須比作桃花幾日嫣紅,你看那盆萬年青不是長得挺好?”錦姝嬌嗔到:“萬年青不好看,長久佇立無生無死。”
錦姝極為相守這晚膳之後的漫步時光,甚至認為隻有尋常人家才會有這般的閑情雅致。牽著心愛之人的手,徐徐漫步在落紅煙花陣裏。粉色桃花香蕊溫柔的掉落在發絲裏、肩上,軒承胤輕輕替他拍去:“三月桃花相映紅,這桃粉飄絲長衫款款,倒真真是應了景。”
錦姝上前抱緊了軒承胤:“你說,此刻,可會長久?”軒承胤不答,隻是攬過她腰身抱得更加密不可分。軒承胤柔和了目光看著錦姝:“朕希望咱們能有一個孩子,不關乎皇權不關乎門第興旺。就是屬於咱們的孩子。”
錦姝錯愕,突然沒意會到軒承胤的意思。軒承胤扶過她額前碎發放在耳後:“朕已撤退三品妃子以下的補藥,也同樣將姝兒的撤去。”忽的,眼底湧動的淚水被被激了上來,一位帝王能動這般情思委實讓錦姝感動,微驚。錦姝貴為婉儀,當已居從二品,軒承胤能這般護著,自是當她動容不已。
用手捶在他胸口:“為何不早些告訴於我,單單要現在看著說,是不是就是想看人家感動落淚?”軒承胤笑聲爽朗起來:“朕就是此意。”
花色相映之下,一粉一明黃,相擁在這三月桃花爛漫之中。簌簌粉色桃花墜落,如綴花珠簾般傾瀉而下。風起,揚起泥土的清香,夾雜著春日裏常有的花香,甜香縈繞天地之間。
事後月眉問起此事。錦姝說,最初到真是可憐孫氏想多管閑事,可如今想來那孫嫵襄視德妃與雲嬪為仇人,若將她放了出來也正好多了一股力量。
次日,錦姝攜了軒承胤聖旨親自去了冷宮將孫嫵襄接回彤雲閣。孫嫵襄感激涕零,跪拜錦姝。定睛發誓,來日定報得錦姝大恩。孫嫵襄回宮複旨,安定下來之後錦姝又命人送去山參靈芝,安撫孫嫵襄。
孫嫵襄襄嬪,忽得聖上旨意回宮,微有薄寵。
前朝自半月前立後之事開議之後,此日裏便一直在商議此事,望軒承胤早日立後,穩定前朝與後宮的勢力。
建章宮中,檀霧迷蒙。青色幔簾,金蘭盆栽擺放了兩列,立在殿角,幽幽的散發沁人香氣。
傅夢婉挺著七月大小的肚子,坐在紅木椅上,一如既往的端莊嫻雅。
端榮太後步出殿來便一聲冷笑:“你倒是聰明,懂得先下手為強。讓你父親四處籠絡官員逼著皇帝立後,你難道真認為皇帝看不出你的伎倆嗎?”傅夢婉起身,抻著腰身:“太後娘娘倒真是明察秋毫。不過倒真是嚴重了,臣妾就是一小小女子,哪能有那麼大的野心?”
端榮太後噘一口茶:“傅夢婉,哀家這顆大樹可不是你想靠就靠,想不靠就不靠的。如今你獨有身孕,也執意要當皇後,看來哀家老了,管不住你這些小輩了。”端榮太後一聲感歎,眼角卻閃過那老謀深算的精光。傅夢婉心情自當爽朗,揚聲笑著:“多謝太後娘娘往日垂愛,臣妾不甚感激。”
傅夢婉一直都有自己的打算,她同樣害怕自己肚子裏的這個不是龍子,那到時候不知道端榮太後又會以何種理由將自己斬草除根。與其受人控製,倒不如自己占山為王,先下手為強。趁著自己懷有身孕,剛好以此為借口——立後。
端榮太後亦同樣有自己的籌謀,若傅夢婉真當上皇後,又生下大皇子,那蘇門衰敗之日就不遠了。朝廷官員自會擇良木而棲,到時候,滿朝文武就屬傅氏傲立萬人之上,顯赫滿門。何懼於我蘇門過了時候的威風。
軒承胤自太和殿回宮之後便憂思重重,天元宮進進出出不少官員,來了一批又走一批。
錦姝立於禦華台上,往下看去,天元宮一直未得安息半分。從清晨一直到月升,錦姝一直在禦華台從未離開,可也一直未見著軒承胤。不過她不會離開,她要一直等一直等。
事後,軒承胤上來禦華台,滿眼疲憊,麵色蒼白,不過還是勉強撐著,添了一絲淺笑:“姝兒,辛苦你了。”錦姝立在禦華台上,沒有啟聲回他,而是給了他一個無比溫暖安心的微笑。
隨後,聽他冷然道來:“北朝先祖立下規矩,帝王登基七年之內必須立後。先祖也是為了穩定前朝與後宮的勢力,倘若一直不立後,無中宮坐定鳳座也不利於局勢穩定。如今這滿朝文武都逼著朕立後,可朕的心意你總是知道的。”軒承胤愁上眉梢,情意與皇權終究是不能兩全的。
錦姝笑著:“皇上恩澤,臣妾自是不負,倘若真是讓皇上為難那臣妾就撒手退讓……”軒承胤斜睨她一眼:“說人話。”錦姝黑曜石般眼眸閃爍,她嬌嗔道:“看你不平眉頭,這不是逗你笑嘛。”軒承胤歎氣:“朕豈會笑得出來。”
錦姝這才收了臉色說道:“皇上送我的必是竭盡全力給了最好的,臣妾想送皇上的也必是竭盡全力真真切切的。那鳳位寶座即便是入了全天下女子之眼也未必入得了臣妾之眼。”軒承胤瞪著眼看著錦姝:“倒真是膽子越發大了,皇後寶座都敢不放在眼底。”
錦姝昂首望向遠方,禦華台修築高遠一眼望不到邊:“鳳座不過是虛名,曆代皇後又豈是因為得鳳座而得君心的?臣妾願與皇上同生共死,皇後妃位臣妾豈是看在眼裏?承胤,你能給我最好的絕不會是皇後鳳位,而是此生不負。”
軒承胤思緒拉回多年前的一個夜晚,記得也是有一位女子不將這虛名放在眼裏。她不羈她反叛,但卻真實。真實的與他相愛,求共長存。
軒承胤將頭埋在錦姝發間:“朕就是喜歡你的真實與坦誠,姝兒。”隨後他又惋惜道:“遠去半年時光,是有多久沒人喚朕的名字。”軒承胤握住錦姝的手,想加倍的給她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