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凝絕語,胭脂扣 第八章 玲瓏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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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雪一臉焦急:“美人,您現在是皇帝的妃子,怎麼還想著出宮的事。況且淑妃娘娘已經注意到您了,您還想獨善其身的走?那陳印是什麼身份美人可知,萬一是誆人買去煙花巷的又如何是好?萬一是淑妃娘娘的人想要陷害娘娘又如何是好?”
錦姝悠哉回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淑妃本就禁足本宮,等她放本宮出宮尚未可知。不過這出宮一事,機緣之下豈能退縮?總之這幾日你在宮中好好打理宮務,對外宣稱本宮紅疹發的厲害不宜見客。積雪你也莫要再勸慰,本宮心意已決。”積雪知道錦姝說一不二的性子,再勸慰怕也是徒勞。積雪領命恭謹回道:“積雪謹遵美人旨意。”
錦姝拿上紋銀帶上幾套平日在家穿的衣裙,今夜子時與陳印不見不散。
霜色月光傾瀉了一地,毫無防備的生了幾許靜謐與落寞。月華映著幾隻雀鳥掠過,往無盡黑暗處去。宮道兩旁淺草之上飛舞著點點螢光,為莊嚴深宮的靜夜添了一層幽密。
錦姝換上一身碧霞雲錦雪紗短裳,水色月蓮韻白淺水織錦長裙。月色靜好,將光色柔和落在錦姝身上更顯柔和溫婉。一半的青絲披在細肩上,如墨色織錦雲緞。隻用了一支鳳蝶枕雪嵌胭脂玉流蘇簪鬆鬆挽著。耳畔墜著一對瑪瑙桃花滴珠耳墜搖晃著,讓清麗婉約的女子多了一分俏麗明豔。
錦姝多年後回想起這段出宮的日子,不禁感傷,若是時光重來自己亦會不會選擇這條路,不後悔自己做的決定?可是這段時光卻被埋葬多個年頭,宿命可以讓任何一個人向他俯首。
還未走上幾步,借著月光看見長廊的盡頭有一人影,透著月光可見他墨發被風吹得微微有些亂。他緩緩走出來清冷的聲音響起,一雙總是帶有淡淡哀愁與威儀的眸子看著錦姝道:“是我。”陳印一襲雲紋地金絲繡傲雪墨梅窄袖錦袍,外罩一件滾雪細砂寬裳,風華自持,好生俊朗。
錦姝加快腳步走過去,裙擺生風蘊出淡淡花香,她笑得毫無戒備,:“不是說好在宮門等嗎,你怎來了?”陳印長眉一挑,走在錦姝的前麵:“不是有人說小女子孤身前來心生恐懼?”
錦姝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同時也覺著陳印這人也不如表麵上那般無情。就這樣一前一後的走著,話也不多。月光拉長這一前一後身影,一長一短。錦姝試著打破這寂靜:“陳印。”陳印淡淡回應:“嗯?”那聲音低沉帶著誘惑般的磁性。錦姝試問:“你為何要帶我出宮?”陳印腳步停了停,反身問:“那你為何又要隨我前來?”
錦姝搖搖頭:“說不清楚。”陳印放緩腳步走在錦姝旁邊,錦袍上的傲雪墨梅仿佛暗夜綻放,靈動清秀。頓時令錦姝有一種無比安心的感覺:“那我也說不清楚。”陳印停了停又道:“姑娘如何稱呼?”此時錦姝才想起他到現在也不知自己的姓名:“叫我玲瓏吧。”想想聰明的人應該聽出話中玄機,誰說自己的名字還需要思考的,不過陳印不曾多言。
次日,帝都城中雲高蒼藍。鏡藍天幕之下,紅日破雲而出,撕開雲層打出第一道最燦爛的華彩。彤雲陣陣,雲妝流丹。地上密集擁簇的亭台閣樓、樓宇廂堂,層疊不窮。殿宇外部,一支支外支出的酒肆布,飯莊簾隨風飄動,後位升起嫋嫋青煙。幾隻低飛翠鳥,不時落在樹枝或落在春閨小姐的窗前。
錦姝雖是帝都人士,可因墜馬失憶忘卻前塵看舊物如觀新事,好奇新鮮不已。陳印收了折扇,緩緩說道:“你難道就不問我帶你出來是為何事?”錦姝看也不看陳印,悠悠自在的笑著:“我何必多嘴問那麼多,再說,不見得你又會道出實話。”陳印再次瀟灑打開墨荷仙鶴折扇,在胸前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笑而不語。
錦姝看著滿條街的酒樓都在兜售一種名喚:狀元湯的藥物。難道這幾日是科舉?科舉又被稱之為秋圍,在每年入秋之初。不過由於此次敬帝修改科舉時日,故此提前了幾月。算算時日,應該就是在這幾日。錦姝譏誚的抿唇一笑:“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陳印,這狀元湯也是線索之一。”
陳印斜眼看了看錦姝,隨即走到一酒樓門外:“你倒是觀察入微。”陳印向老板打招呼:“家中長兄聽聞老板家的狀元湯有奇效,可是真的?”老板滿臉的橫肉,嘿嘿的笑著:“那是,前幾年的金科狀元都是喝了我這狀元湯的,喝得越多高中的幾率越大。”陳印挺著寬闊的胸膛,閑散問道:“那老板這個狀元湯是如何賣?”
他打量了陳印一下,看看穿的也不是很為樸素,身著的段子可是雲州當地出了名的雲緞,如雪細膩,透著無雙光澤。一看就是家裏有錢的公子哥兒,故此他蠻橫的伸出一個巴掌:“五十兩紋銀一壺。”
陳印看著托盤上的狀元湯,細細端詳著,怎麼看這都不值五十兩紋銀。錦姝聽著很是好笑:“若真是狀元湯有靈,那為何朝廷每三年還要舉行一次科舉?我看朝廷也不用那般費力選拔人才,直接大肆熬製狀元湯就行了,北朝過不了多久就會人才濟濟。我倒是在憂心,這人人都喝了狀元湯成了狀元,可這狀元郎隻有一個,到時候我泱泱北朝會不會狀元滿為患?”
老板突的瞪大了雙眼,頂著個大肚子,招搖的用帶滿黃金戒指的手一拍桌子:“你這小丫頭片子,說什麼呢你!這選拔狀元是朝廷的事情,賣狀元湯是我酒樓的事情,朝廷要人我酒樓要財,這本就毫不相關。你愛買不買,要的人多的是!走走走……”說著那廝就將錦姝陳印趕了出來。
陳印眉目間透著一股冰霜浸染的寒,毫無表情的說了一句:“你先回客棧,太陽落山之前我會回來。”錦姝轉轉黑如墨的眼珠子,知道自己惹怒了陳印,可還是不甘心。轉過身子去:“我不回去,好不容易出來一回我幹嘛回屋裏呆著,我不去。”陳印扳過錦姝的身子,嚴肅的說道:“也行,今晚咱們就回宮。”錦姝蹙了蹙眉頭,一甩開陳印的手:“我自己回客棧。”
前方就是客棧,錦姝偷偷的往一旁的大柳樹靠攏讓柳樹擋住自己的身子,往後一看,終於是鬆了一口氣,陳印的護衛沒有跟蹤來。摸摸自己的腰包還有不少銀子。嘴角彎彎露出潔白的皓齒:“走咯!”一路前行,掃遍了帝都所有的美食,小玩意兒。左手拿著五串冰糖葫蘆,右手拿著珍珠桂花糕,嘴裏還殘留著西域羊肉串的美味,眼睛瞧著橙黃鮮嫩的鬆鼠魚。錦姝心情自當大好,真是多久沒有這樣放肆過了。她看著地上自己的身影突然抬頭一看,才看見天空已經升起一輪彎月,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好。
慌裏慌張的扔掉了身上的食物,擦了擦嘴就開始往回奔走。走了半天才想起來這裏是十八裏巷,走來走去都是細細長長的胡同、庭院,尚未見到寬闊街道。
錦姝摸摸自己的腦袋,睜目自顧自的念著:“這裏不是剛才來過嗎?剛才走的左邊還是右邊來著?我住的客棧是在十八裏巷左邊還是右邊,還是客棧本就在十八裏巷裏麵……”
錦姝看著越來越漆黑的夜空,心裏也越來沒有底,因為這胡同時時可以聽見女子矯揉造作的輕呼聲,路過幾個掛著粉紅色燈籠的院落,錦姝更是死的心都有了。
“哈哈,小娘子,爺我可跟你很久了。”一彪型壯漢忽的跳了出來,攔在錦姝的身前。“喲喲喲,小姑娘,回回頭看看小爺我啊,我也跟你很久了。哦不,是想你很久了!”錦姝一回頭便看見一穿藍色長衫的瘦弱男子,淫聲不絕的說著。
錦姝兩手空空如也,不由得左手抓緊了右手,背上冷汗直冒,森森的月光落在胡同裏毫無生機可言。可錦姝畢竟是錦姝,此女子衝動任性還有些暴力,可也是狡詐腹黑冷靜的一隻狐狸。
瘦弱長衫男子向錦姝撲了過來,露出惡心的黃牙就要親上錦姝潔白無瑕的臉蛋兒,說時遲那時快,錦姝拔下頭上的銀簪指著那瘦弱長衫男子:“就憑你這種人渣,我送你去敬事房!”腦海中突然閃現一些畫麵,肚臍下三寸處是為男子弱點。那簪子極其準確無誤的落在了那處,錦姝一個起身等地硬是飛過了男子頭頂。
來不及拔下血流流的銀簪飛快的向前跑去。邊跑心裏還在想,唉,真是可惜了這銀簪,好歹也是皇宮內務局打造的,居然用在了這麼一個人渣身上,真是浪費。不過奇怪的是,自己剛才的那些招數不是習武者才有的嗎?難道自己以前是會武功的?
當的一聲,哎喲!沒想到自己已經跑進了死胡同,那彪型大漢看著就要追上來了,還有那連跑帶爬的瘦弱男子。那賊子耀武揚威叫囂:“我叫你跑,今晚爺不把你買進窯子裏爺就不姓張!”兩歹徒看見錦姝已經走到了死胡同,頓時開心不已,揚聲道:“哈哈哈,我看你如何反抗!”錦姝不屑的一笑,自己是有武功的,於是踮腳一抬欲翻越胡同頂,可是腳剛剛一離地麵就落了下來,毫無力氣。心中刹的慌亂如麻。臉色頓時蒼白的望著那兩賊子,在心裏歎道,這武功時靈時不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