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6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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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如果此時,有人路過司徒家糧鋪的後門的話,就會看到那站著這麼一個人,他正一臉正經的自言自語著,十分的賣力。而如果那麼恰好,這個路過的人八字輕點,或是有個什麼陰陽眼的話,便能夠看到,其實站在糧鋪後門的,其實有三個人,或者更準確點說,是兩大一小,一人,一鬼,一飛僵。
    “你自己一個人,真的沒有問題嗎?”司徒燚還是不怎麼放心。
    “行了,都跟你廢話半天了,就是讓你跟上來又能幫什麼?”很明顯耐心已經用完,青殊立馬變得十分直白,直白的不給人留麵。
    “好了,讓他自己去吧!一個人搞不定的話,他會來找我們的。”瞪了青殊一眼,咕哧拉著司徒燚的手示意往街上走,“走啦,昨天你不是說想去看看你姐。”
    “你們要去看司徒小姐嗎?”完全沒想到,青殊看著低著頭不敢正視自己的司徒燚抿了抿唇,“即已身死,便是再見也無意義?耍我好玩?”
    “經此一役,我……”司徒燚自知理虧,可總虧是得說些什麼,可惜,青殊沒給他機會。
    “行了,你快去快回唄,乖乖呆著,我這麼辛苦可都是為的你。”不知怎麼想想竟還有點委屈,青殊噘著嘴唇抵著鼻子,甩下兩隻,晃悠悠的走了。
    “真是有病,別理他。”看著青殊漸遠的背影,咕哧翻了下白眼,拽著司徒燚就向街道上走。
    側首看了眼漸漸沒入夜色中的青殊,司徒燚順從著咕哧往司徒主宅方向走著,街道並不熱鬧,偶爾能看到個麵攤或是客棧亮著盞燈。
    素月客棧是位於斍乾城西北方的一個極是普通,毫不起眼的一家客棧,客棧老板是個年過六旬的老爺子,膝下獨子幫著前後張羅,單憑這一客棧糊著一家五口。
    每年七月,禦史大人回到這斍乾城,都是住在這客棧裏,所以,對於每年七月這素月客棧裏裏外外的官兵大夥也都習慣了,甚至偶爾想瞧瞧禦史大人長啥樣的,還會結伴到這唱壺茶,談會天。
    不過,今兒素月客棧關門的有些早,老爺子身體不好,兒子背著看丈夫去了,好在禦史大人平日裏歇息的也早,倒也不耽誤事,但是,趕不巧,青殊隻能翻牆,虧得身手不錯,可惜這麼一鬧,他卻搞不清楚禦史大人住哪了。
    一間間房探頭探腦,險些沒驚動守在樓梯口的官兵,心裏頭嘀咕,一般侍衛不是應該守門前的嘛,害得他好找。
    找了三四間仍舊沒找著人,青殊小心翼翼又推開了一間,房中似乎沒人,不對,有呼吸聲,就在青殊準備把腦袋縮回來往下一間找的時候,房中的燈卻亮了。
    “朋友,三更半夜,莫不進來坐坐?”聲音很清醒,搞得青殊心中惴惴,莫不是遇上了個練家子?他可真沒準備搞出什麼節外生枝來,可不就是怕夜長夢多才想著今晚就來把告案嘛。
    青殊推開了房門,看向傳出聲音的方向,好樣的,這不正是他今晚的目標人物嘛!“小民鬥膽,擾了禦史大人休息。”心中疑惑更生,剛剛他在門外聽到的呼吸輕淺勻均,可禦史大人很明顯是個不會功夫的,所以,這是假睡呢?還是深藏不露呢?
    “聽你這口氣,該不會是來找本官的?”夏正浩打量著眼前青年,憑著閱人無數的眼神斷定這應該不是什麼歹人,“朋友這不惜夜半敲門的,是有多大的冤屈。”
    “大人真是幽默,冤情確實是有的,隻是草民要告的這位恰巧是三省之首,告無可告,亦是被逼無奈方出此下下之策。”單膝脆地,於江湖中人而言這實在是大禮,青殊多少還真有些不習慣。
    “三省之首?”微笑著重複著青殊的話,心頭立即浮出三個字,這人謹慎得很,為官亦算清廉,待民亦算親和,夏正浩雙眉微皺,伸手捊了下自己的胡子,“你狀告為何,可有證據?”
    “大人,這是草民的狀紙,亦有一人證。”自懷中掏出狀紙遞予夏正浩,青殊挺著背,直視著夏正浩的雙眼。
    伸手接過狀紙,一看清狀紙上所寫之狀詞,夏正浩雙目瞠圓似是十分懷疑,他拿著狀紙與青殊對視,聲音聽不出來喜怒,“你這狀詞所言屬實?”
    “大人,草民膽敢狀告三省知州,狀語莫非實情豈不是自尋死路嗎?”青殊微微笑著,毫無懼意。
    “哦,那我再問你,貴庚?”夏正浩的臉色不怎麼好看。
    青殊可是聽聞了這人明斷秋毫,專為百姓平冤才來的,可現在怎麼感覺,那麼不對勁呢?該不會又生枝節吧!“二十有三。”
    “哼,”輕笑一聲,夏正浩雙眸徒然冷冽,“二十有三,你現在告訴我,你要狀告二十六年前,馮州望與陳婉兒通=奸,謀害司徒燚!你覺得我會相信你?”
    “大人您說二十六年前的事情我無從知曉,那,二十六年前的事,大人您便就知道曉了嗎?”青殊毫不退怯直言頂撞,誰告訴他眼前這人,萬民皆稱青天鑒?他得把那人捉出來理論理論。
    “我當然知道,雖不曾親與,但子煦的為人我是清楚的,他與馮州望可是結拜兄弟,子煦之於馮州望有知遇再造之恩,馮州望如何膽敢恩將仇報?再者……”不知怎麼的,徒然站立起來濤濤不絕的說著對青殊懷疑之語的夏正浩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複又跌坐回坐椅上,卻仍舊不停搖頭自我否決著,“不可能,這不可能,子煦對他二人如此之好,不可能,不會的……”
    “看來也不用我多費唇舌了,大人既然與司徒燚是舊交,對此人知曉的自然要比我多得多,”心中狠狠的將司徒燚數落了一頓,早知道夏正浩跟司徒燚這麼熟,他費這麼大力氣幹什麼?“大人,二十六年前司徒燚身死,陳婉兒退婚,三年之後改嫁馮州望,這雖然說明不了什麼。但,您又當真沒覺出什麼不對勁?據我所聞,司徒公子可是為的未婚妻慘死盜賊之手,先退婚後守孝?合理?於您口中,司徒公子與馮知州兄弟情誼情厚,義弟慘死賊手,捉到不賊,尋不著屍首不說,三年之後竟還娶了義弟未婚妻。這又合理?”
    “別說了,這,這不可能。”夏正浩千算萬算也算不到這道上去,司徒燚為人他再是清楚不過,當年資助與他一般同是貧困書生的馮州望,兩人見麵雖是不多,司徒燚於他心中勝似親弟,卻因家境懸殊,不敢高攀。後來得知其與馮州望結拜,他還為二人高興了好一陣。
    “大人,草民隻求大人還司徒燚一個公道。”看出夏正浩是真在為司徒燚之事心痛莫名,青殊拱手一拜。
    “我問你,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夏正浩眼中滿是悲切,他現在也很迷茫。
    “不知大人信不信,這世上,神鬼猶存。”青殊挑著唇,笑容很是高深莫測,“於這世間,最是清楚這事情前因後果,除了那夫婦二人,便也就隻有那已亡人了。”
    “你是說,告訴你這些事情的,是子煦?”夏正浩一步上前,緊握青殊臂膀。
    “大人,請您,放手。”僵硬身體,青殊看著情緒激動的夏正浩,還以為自己嚇到他了。“大人放心,您身上有官威護體,一般邪靈是近不了您的身的。”
    “我能見到他嗎?你能讓我見到他嗎?你其實是道士吧!”夏正浩鬆開了手,看著眼前的人,一雙眼睛精明的叫人膽寒,果然不愧是在官場裏混的獨樹一幟的。
    “大人想見他的話也不難,他的屍體就在丁縣,你可以到縣中大戶陳府問問,陳公子可以領你去,司徒燚那塚就是陳家給立的。官府裏存著驗屍報告,還有一塊碎玉,那玉你和司徒小姐肯定都認識,在司徒燚身上你肯定見過!”說到這青殊還真有些疑問,“話說,陳婉兒不是和司徒燚退婚了嗎?怎麼她那塊玉佩沒還給司徒家?這不合規矩吧!”
    “為何閣下有此一問?那玉佩本是還了的,但後來,思語卻找不著了。”聽了青殊一席話,夏正浩亦理出了個大慨,雖然神鬼之事他並不十分相信,但,若是真事,他必得還子煦一個公道。
    “嗬,這夫婦倒是玩得一手人心。”搖著腦袋歎了口氣,青殊感慨道,“司徒燚玩不過他們倒也顯得情有可原了。”
    “這案子我接了,不過,你口中的人證何在?”看了眼青殊,夏正浩垂手看向手中字字令他瞠目的狀紙,半天才找著聲音。
    “大人,咱得連夜開庭,隻因,我這裏委托人,身份著實特殊。”青殊恰似難以啟齒,卻還是擔出了要求。
    盯著青殊打量了好一會,夏正浩終是頷首應下,令青殊門外等侯,換了官袍,率著一應官兵直往斍乾城府衙而去。這一晚很熱鬧,馮府的男女家主都被請到了府衙。
    而對夏正浩而言,竟能在馮府抓到本應呆在州牧府的馮州望是何等機緣巧合,可再一看那站在堂中的青年,似乎一切卻都又盡顯理所當然。
    這方,府衙上演了一出好戲,可司徒府卻已人聲頂沸的鬧了兩天,即便夜已深,可整坐府邸卻仍舊燈火通明。
    司徒燚肩膀上坐著咕哧,穿過司徒府大門,剛站上大道,就看見坐在大堂中央臉色不佳的司徒小姐,她似乎正在吩咐著周圍的仆人些什麼,隱隱的,司徒燚也就聽到了,“找人”“無論如何”“一定”“公子”等字眼。
    看著一如即往幹練強勢的姐姐,司徒燚覺著眼眶有些熱熱的。
    司徒思語交待著下人,就算找不著人,也得找著究竟前陣子是誰發的這畫像,好不容易才有的希望,怎麼也不能就這麼讓他無平無故的斷掉!她的弟弟回來了,明明就回來了。
    下人都下去了,其實她也挺愧疚的,這兩人,她命著他們四處去找子煦,多少有些不可理喻,可是,二十六年了,二十六年了,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她怎麼會讓這希望溜走。
    人要是被她找回來了,一定得好好修理他,這臭小子,怎麼就不知道回家呢?是不是失憶了?生病了?還是其它的什麼?否則弟弟素來很乖,怎麼會不回家呢?一定得抓緊著找,要是他真失憶了,可不得不知道回家嘛!
    從某些方麵而言,姐姐在了解弟弟的本質下,真相了。
    突然一陣陰風吹過,司徒思語看了眼搖搖晃晃著似要熄滅的燭火,不解道,“哪來的怪風?”
    伸著手想去觸摸姐姐斑白的發的司徒燚含著淚,緩緩的放下了手,他走到司徒思語旁邊的紅木椅上坐下,就那麼靜靜的看著他姐,許久,方才輕聲開口,恰似害怕打擾了他姐般輕柔,“姐,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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