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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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斜西方,銀白的月光,傾灑於山涯之巔,令得這方山巔明亮淨潔,塵石可見,細碎的泥石散落於四下,空蕩寂廖的山巔,身著簡樸灰蘭道服的男子,盤膝坐於山沿,月光毫不吝嗇的傾泄著它的光華,給正盤膝打坐的男子渡上了層風華,將男子平凡無奇的五管,映襯得盈澤無暇,於這方空靜沉寂的山林之巔,別了道骨先風,竟顯詭邪妖異。
月光之下,影影綽綽的,慢慢顯現出了一道身影,模糊的影像,在月光下,漸漸清晰,衣襟紋理,細肖微未,纖纖毫厘,一點一點的還原,直至如墨的眉峰成形,如玉的麵頰依然,便就連那蒲扇似的羽睫都根根清晰可見。
桃花眼直盯著那盤著的道士,清和如玉的男子終是忍不住開了口,“胡小姐和陳公子不是都不害怕我了?你還想捉我?”
“事事皆因,”緩緩眨開自己的雙眼,看著眼前的男子,青殊雙眉微凝,“胡小姐及陳公子,苦苦哀求於我!但求貧道,助你往生!”
“往生?”似是極費解的歪了下頭,孤魂微是咬了下唇,“那是,什麼?”
“就是,渡你投胎轉世,再入輪回!”眼睛看著自己布在四周的黃符,青殊輕歎,“你,可是有何遺願未了?”
凝視了會對麵的道士,孤魂方才側著頭極是費力的想了許久,“我不知道。”
雙眉緊皺,青殊重複著對方的知,“不知道?”
“嗯,”輕輕的頷著首,孤魂的臉上滿是落寞,“我都不記得了!”
“什麼?”
“我不記得我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忘了我為什麼會在這裏,什麼我都不知道。”輕輕搖首,周身氣流恰似停滯,悲傷淒愴。
“什麼都不記得了?那,你為什麼,仍在人間?不原前去往生?”側首看著極是悲傷的孤魂,上下打量,若這形態當真是其生時模樣,應還是個富家公子。
“我好像在等人。”不甚確定,語意幽幽,皺眉苦思著的樣子,便是他自己都說法說自己。
“等人?”垂首,青殊隻得追問,“你等了多久?”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等了多久,其實,我都不知道我在等誰。”
一問三不知?什麼狀況,難道已經死很久了嗎?青殊心念輾轉,終是出言點破,“你周身縈繞著揮之不去的戾氣,分分明的怨氣衝天。”
“啊?”睜大了一雙桃花眼,濃密的睫毛勿扇了兩下,孤魂淺笑著輕歎了一聲,“怨氣嗎?”
“有什麼,是你知道的?”挑起了一邊眉梢,青殊略顯不耐。
輕輕搖首,溫柔淺笑,“對不起,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那,我便直接渡化你吧!莫要再留在這人間,徒受這無處投身,寂廖淒惋之苦。”抬眸看著男子恰似精雕細琢的五管,青殊直言道。
“可是,我要等人啊!”間漸低靡,哀傷的表情難以掩蓋。
“為何,要如此執著?”雙眉微凝,他本非耐心之人。
“我,我已經等這麼久了,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在等誰,她為什麼,一直,都不來看我?”咬著蒼白的下唇,孤魂周身的戾氣在瞬間漲起,而後又漸漸低靡。
“我受胡小姐了陳公子所托,若,你肯讓我替你詠上一段往生經,我,便也不再強求。”本便不是喜愛多管閑事的人,這鬼即非惡鬼,除不除,自無相幹,他不想再多費時間。
“哦,好啊!那,你念吧!”點著頭,往後退了兩步,孤風笑如春風,方才的淒哀悲愴竟不見一絲痕跡。
看著眼前被月光包裹著的鬼魂,竟生出了些許不忍!自嘲著笑笑,搖了下首,甩去了心中雜念,複又閉合上雙眼,口中梵音竟隨著青殊的詠唱,形成了一個個金色的字符,飄蕩而出,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毗迦蘭帝阿彌唎哆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訶……”
“好舒服呀,渾身,暖乎乎的!”笑得開懷,垂首看著埋入自己身體裏的金色符,孤魂早已笑彎了一雙桃花眼。
睜開眼睛止了吟唱,但見金符漫布二人之間,一個個字符被那微笑得暢意的孤魂吸入體內,恰似極是享受,再看那些漂蕩於空中的卻似被罩於此方,竟無法漂上天際形成渡橋。
不可超度之惡靈,受咒訣當如烈火焚身,入油鍋煎體,當是痛苦不堪;可度之亡靈,周身沐浴祥光,當棄欲世雜念永登極樂;往生者,當乘著往生咒所築渡橋,直通奈何橋,再入輪回,那麼,現在是……
怎麼會這樣?“你,就沒感覺到一點異樣?”
“就是很舒服呀!暖乎乎的,整個人都軟了。”笑如春風,孤魂略是不好意思,“嗯,道長能不能不要停?”
環顧四周,使勁搖著頭,青殊不由慍怒的罵了句,“你這糊塗鬼!”
“什麼?”側首看著道長,眨巴著雙眼,他好無辜。
“好人做到底,我倒是想看看,是何人,於此,下了這些個禁錮術。”立身而起,行至這弧罩的起使之位,抬腳蹭開了地表上的灰石泥土,果不其然,看著不同於左右泥石顏色的土壤,青殊蹲下了身。
食指及中指撚起了一點浸染了血液的泥石置於鼻前嗅了嗅,側首看了眼那好奇的跟著自己蹲下身的孤魂,青殊不由輕歎,若這陣禁錮術當真是為了禁錮這傻乎乎的男子的魂魄,那,他也就死了二三十年吧!
“自你能夠現形至今,可曾細數過時日?”開始首手將灑了黑狗備的泥土全部翻出來,毫不意外,立馬見著了一要九節釘,挑了挑眉,青殊分神問著青青盯著他看的孤魂。
“嗯?”垂下腦袋,極是認真的想著,最終不甚確定的開口,“好像是,十年。”
又翻出了六顆九節釘,青殊又忍不住問了句,“我說,你就沒想過,為什麼,你沒辦法離開這個山涯嗎?”
睜大眼睛眨了兩下,孤魂費解的側的腦袋望著青殊。
起身,又往前走了兩步,而後再度蹲下身刨埋在地上的九節釘,抽空瞟了眼許久未曾回應自己的孤魂,看見他麵上極是迷茫的表情,青殊終是歎了口氣,“該不是,你一直就沒想過離開這裏吧!”
“我在等人。”眨了下眼睛,將自己眸中的迷茫掩去,孤魂很認真。
“那怪不得你死得離奇了,這麼奇特的性子,得死得有多冤,才能令你化為鬼魂,留連不去。”雖說倆人也就這麼不鹹不淡的扯了幾句話,但,這孤魂野鬼什麼都忘了,就表示,現在的他是最真實的狀態,這樣單純的性子,生時,怕是被人賣了,還能幫著別人數錢吧。
“你在幹嘛?”瞅著道長轉著圈的刨著四周的泥土,拿出了一根根的釘子,他是真的無聊了。
“你就呆那。”深知就是解釋了他也不會懂,青殊就一點解釋的意思都沒有了。
將所所埋在地下的九節釘都刨了出來,垂首點了點,四十七支,又順著圈又查找了遍了,確定不曾遺漏,青殊難得也遇了難,隻因,按道理,七七四十九,理當要是四十九支才對!陣法的效力很強,這表示,並不曾被破壞,那,還在倆支在哪?
抬著右手,拱起食指輕輕的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待青殊再度將視線投至到孤魂身上的時侯,便見那男子,竟就打了個顫,不由嗤笑出聲,搖著腦袋,“喂,過來。”
“哦。”應了一聲,孤魂站起了身,飄向了青殊,“幹什麼呢?”
“你來看,這些……”側身讓了下,青殊指著自己麵前的四十七支九節釘,正欲開口細說其中因由,卻不料,那探身飄過了被他刨出來的泥石圈後,立馬又被吸回了圈內的孤魂。
極是費解的又飄出了那稍稍鼓起的泥石,然後被又拽回了圈子內部,孤魂的麵上隱隱現了惱意,就這麼飄出來又被扯回去,被扯回去又氣嘟嘟的飄蕩出來,就這麼反反複複的跟那圈泥石鬧上了脾氣。
看著飄來蕩去,不依不饒的重複著動作,臉色蒼白依舊,周身戾所卻漸漸淩厲的孤魂,青殊盯著看了它許久,他已經大概知曉另外兩隻九節釘所在,隻是,當九節釘統統取回,這孤魂回複了自由,是度化還是降服,又或者絞滅?
看來,他得好好想想,若它的本性便是自己所見這般,便是帶在身邊亦無關係,但若不是呢?十惡不赫?罪孽深重?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孤魂,青殊不由挑唇冷笑,他還怕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