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溟海.蝠影 第五十五章 決斷,舍棄還是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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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那個人了解多少?”獨臂人仲麟擺弄著手中的人形木雕,對淩遲日道,“他給我的感覺很危險。”
淩遲日知他所指,輕歎一聲,道:“若我不曾與他共過生死,我也會認為他很危險。”
“墨邑讓你來見我,說明他信任你,並不代表我也相信你。”仲麟冷冷道,“你帶來了一個讓我覺得危險的男人,還有慕斯的從醫。”
淩遲日看看藏雪,一臉尷尬。
一旁藏雪正饒有興趣地翻看這個房子裏的東西,聽了他的話撇撇嘴,一個不小心弄倒了一排架子,上頭擺放的各種木雕灑落一地。
“哎呀,真對不起……”她捂著嘴倒是一臉委屈的樣子。
“對不住……”淩遲日趕忙過去撿起來,對藏雪一個勁使眼色。
仲麟看著他們,那張臉看著仿佛就是用木頭雕的,刻板而冰冷。
“不過弄倒了幾塊木頭,幹嘛一副要吃人的樣子?”藏雪不以為然道:“你們上宛城的人莫非都是木頭?真是一個頂一個的無趣。”
淩遲日拉著她走到門外,無奈道:“我的姑奶奶,你就別給我添亂了行不行!你乖乖在外麵等一等,我與他說幾句話就好。”
藏雪見他拿自己沒辦法的模樣,不由想笑:“好啊,我不打攪你們,不過,你給我什麼好處?”
淩遲日撓撓頭:“好處,我哪有什麼……”他沒說完就見藏雪撅起嘴來,紅唇俏皮如一點櫻桃,衝自己湊了過來。
以往藏雪也與他玩過這種把戲,都被淩遲日糊弄過去,而此時不同了,他已沒有理由與決心去拒絕這個已經跟隨了自己的女人。
他局促地看看四周,小心地過去蹭了一下,正要退回來,臉頰卻被一雙柔荑捧住。
雙唇被溫柔親吻著,不同於玩笑挑逗或是賭氣,淩遲日甚至可以感覺到藏雪的如水柔情。
這柔情令他心動,心都快被融化。
“去吧,我在這裏等你。”藏雪在他唇上輕輕咬了一下,柔聲道,“無論你去哪裏,我都會等你的。”
淩遲日看了她許久,猛將她樓進懷中,想說些什麼,卻覺無法啟齒,隻是將她摟得更緊。
藏雪微笑著靠在他懷中,分明是笑著的,卻有眼淚滑落。
“若要兒女情長,就不要來趟渾水。”仲麟冷漠的聲音響在身後,“趁早從我這裏滾出去!”
淩遲日忙地放開藏雪,尷尬笑道:“前輩莫怪。兒女情長,總難免氣短些。”
仲麟看了他一陣,又將眼光挪到藏雪身上,道:“你是慕斯的從醫,應當知道島上的蝠影人何以為生罷?”
藏雪不屑道:“自然是嗜血為生。”
“嗜血!”仲麟目光變得冰冷,“我上宛城上千人眾卻成了怪物口中之食,何其窩囊!”
淩遲日麵露憤然:“這筆帳總有一天要向柳驚顏討回來!”
“討回來!如何討!”仲麟忽地曆聲喝道,“憑你與女人糾纏不休,如何做得大事!”
淩遲日一時愣住,不知如何回答。
藏雪冷哼一聲,道:“說得好一句大話,你便是當真不齒於兒女情長麼?”
仲麟神色如鐵,冷冷盯著她。藏雪毫無懼色,笑盈盈道:“你房中的木頭雕的全是一個女人的模樣,你敢說那不是你的小情人?我還真是好奇,什麼樣的女人能看得上你塊茅坑裏的木頭。”
“阿雪,你別胡說了。”淩遲日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她確是我的女人,為我生了兩個孩子,如今亦尚在人間。”仲麟語氣反而鎮定下來,看著淩遲日道,“我隻是想知道即使有羈絆在身,有最重要的人,你是否還能拋棄舍棄,義無反顧?”
淩遲日微有遲疑。若是以前的自己身無長物無可留戀,定是立即便可承諾,可如今,他有了一個需要去守護珍惜的人。他剛剛才告訴自己定不負她,剛剛才給了自己一個可以憧憬的未來。
這要他如何決斷?
“你果真是猶豫了。”仲麟冷笑,“不過我不會怪你,我們已注定了宿命,無法逃脫,你還年輕,本就有權利選擇。”
淩遲日隻覺愧疚屈辱懊喪不甘混著一股熱血湧上心頭,大聲道:“前輩,遲日願為上宛赴湯蹈火!”
藏雪拽住他,又急又氣:“你瘋了你!”轉而對仲麟吼道:“你自己拋妻棄子也就罷了,別逼得人人都與你一樣無情。”
仲麟冷哼,道:“男子漢大丈夫立身天地,俯仰無愧,隻行當行之事。愛恨情仇,有舍有得,若一世貪圖享樂縱情女色,與豬狗有何不同!”他拿出一粒黑色丹藥遞給淩遲日,道:“這是蚺血丹,服下後體內的每一滴血都會化為劇毒。墨邑每隔十天便會將我們的血送入蝠影煉獄,以毒血喂養的蝠影人隻要滿百日便會化為一灘爛肉。”他將丹藥遞到淩遲日跟前,漠然道:“若你當真願意,現在就可以服下。”
淩遲日並未遲疑,伸手要去接過丹藥,藏雪搶先一步奪下,怒道:“我不許你吃!”
淩遲日神情堅毅,握住藏雪的手要將丹藥取出,說出的話卻讓人疑惑:“我不會吃的。”
仲麟冷笑,麵露譏諷。藏雪鬆了口氣,也就讓他將丹藥取走了。
“前輩說的不錯,丈夫立身天地,俯仰無愧,行當行之事。遲日雖有赴死之心,卻定要死得其所。”淩遲日看著手中的丹藥,目光沉靜,話語肅然:“我尚有不得不做到的事,有不得不保護的人。生命隻有一次,我不想留有遺憾。”
“哼,說的好聽!”仲麟冷哼。藏雪看著這個心中重若性命的男人,泫然欲泣,隻覺能得他一諾,此生無憾。
淩遲日將丹藥握在掌心,抬眼麵對著仲麟的目光:“慕斯與蝠影人雖然強大,卻不過走卒罷了,就算殺了他們,對危雲城亦毫無撼動。我上宛人生存不易,每一條性命都是與天爭鬥而來,怎可輕易舍棄?次日亦鬥膽勸前輩珍之惜之,更不要負了妻兒……”
“住口!”仲麟惱怒,喝道,“我不用你這黃口小兒教我怎麼做!哈哈,哈哈哈,我等豁出性命所行之事,在你看來倒隻如兒戲!好,真真好出息,上宛後輩出你這等才俊,當真大幸呐!”
“前輩……”淩遲日忙要解釋,隻被狠狠關在了門外。
“既然你有此大誌便快去做吧,我倒要看你如何此生無憾!”
淩遲日站在門口,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手中捏著那顆蚺血丹,仿佛捏著那些正在黑暗痛苦中沉浮的命運。
藏雪輕輕攬住他的胳膊,擔憂地看著他,卻並不開口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