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日他竟已可隨意施展天靈術氣刃，淩遲日的臉色變得極為凝重。見他臉色舒岩便明了他的不安，微微一笑，道：“原本你問我龍溪穀是怎麼回事，我並不知曉，現在，該我問問你了。”
    淩遲日麵露為難：“這……”
    “看得出你和那四個老頭子關係不淺，”舒岩自嘲笑道，“原本以為你是外人，現在看來我才是真正的外人。”
    淩遲日遲疑道：“我也是到了此處才得見四位前輩，至於龍溪穀……”
    “算了，你上宛城的事原本就不必同我這個外人說。”舒岩轉了話鋒，“雖然從沒有離開過這裏，關於上宛城的傳說卻也聽了不少，烏隼就最是崇拜你們，他說你們有著這世間最為不屈的靈魂。我原本不信，見了你我才知這不屈究竟為何。你說要向烏隼道謝，是因為他救過你嗎？”
    淩遲日搖頭，道：“他並非救了我，可若是沒有他的出手，我這一生都將會在愧疚中度過，又或許，他救的是上宛城將來的希望。總有一天我要親自向他道謝，我上宛城的人有恩必要報恩，有仇，必會報仇。”此言說來語氣平常，卻有一種無形的氣勢與力量散發而出。
    “報仇，都這麼久了，你們還找不到對付柳驚顏的辦法？”舒岩道，“都這麼久了，所有人都以為你們已經放棄，畢竟柳驚顏實在太過強大，沒有任何人任何力量能夠撼動危雲城，上宛，很快就要被徹底遺忘了吧。”
    淩遲日並未因這番話而不滿：“在你們看來，危雲城才是主宰，而上宛城不過是個附庸的笑話。可是在上宛人的心中，荒央的姓永遠隻有一個。無論你們信或是不信，總有一日，我們會將一切都要回來。”
    舒岩沉吟片刻，道：“我得到天靈珠去了危雲城，總有一日，會與你乃至整個上宛城為敵吧？”
    淩遲日歎道：“如今我亦不知當時之舉是錯是對。”
    舒岩淡淡道：“你不必愧疚，其實我應該感謝你，天靈珠這樣的寶物可不是誰都能得到的。我有些奇怪，既然你並不渴望擁有天靈珠，為何要冒死奪取，就算快死了也不願服用？”
    淩遲日道：“舒兄弟有所不知，天靈珠是由柳驚顏靈血而成，服下天靈珠也意味著融合了他身體的一部分，到死都隻能為他效力。我是上宛城的人，就是死也不能要了他的東西。舒兄弟，看得出你非池中物，可是有些力量不是誰都可以駕馭的。得必有失，一旦離開，你往往會失去很多同等重要的東西，或許是這片海，這裏寧靜的日子，也可能是你的心。”
    “我明白你的意思，隻是若真有身不由己的那天，你現在說這些又能有什麼用？”舒岩苦笑，身不由己的感受，他早已嚐夠，“我服下天靈珠，去見見柳驚顏也是理所應當，就算乾長老不說，我也會去的。”他苦澀一笑，“將我這個燙手山芋甩到應該去的地方，必然對誰都好吧。”
    “是我魯莽，讓你卷進了是非之中。”
    舒岩卻笑道：“何必擔心，我有破皇之命，不是嗎？”
    淩遲日道：“其實藥長老說的不錯，破皇之命隻是命數，尚可以意誌去改變。隻要你心存善念，就算在危雲城那般汙穢之地，相信也可持有良善之心。”
    “這我可不敢保證。”舒岩神情懶散，“誰擁有了強大的力量都會變得不可一世，何況我擁有的，是與生俱來，毀滅的力量。”
    此時從他身上體現出的是對命運的不羈甚至是放任，淩遲日感到陣陣的不安，屈服於命運的人，或許也會是屈服於邪惡和黑暗的人。
    他不由問道：“你當真相信嗎，所謂破皇的力量？”
    舒岩冷笑：“這些東西，不都是那四個老家夥硬加給我的嗎？在他們毀掉我的右眼之前，我並不知道什麼是嗜殺，從來不會害怕血！”
    淩遲日沉默片刻，末了微歎一聲：“舒兄弟，隻願你擁有力量的那一天，還能記得此時此刻的良善之心。”
    舒岩看著他走出去，臉上的冷笑逐漸變得苦澀。他用心感受著右眼，感受著那些血色的蠢動，感受著它想要衝脫的狂躁。
    這些感覺都是之前從未有過的。
    若說所謂的破皇是無法抗拒的命運，那麼天靈珠究竟是毒物，還是命運賜給他的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