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紅土.龍血 第十六章 溫文,誓死捍衛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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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在墜落,這短短距離在此時竟會如此漫長,亦如人生,讓你不得不墜落,長得好似沒有底。
他們果真沒有來救我,果然,他們都希望我死。
舒岩臉上露出一抹淒苦的笑,風在耳邊呼呼作響,仿佛也在嘲諷他的可憐卑微。十多年了,他多麼想將這裏當作家,將他們當作親人,想和小隱一樣無憂無慮,和明霞一樣備受寵愛,可他所擁有的,永遠是異樣的眼光,無盡的痛苦與未知的黑暗。
他的生命到底怎麼了,他的生命中到底有些什麼?他所背負的究竟是怎樣讓人畏懼的力量?沒有人告訴他,沒有人理解他,沒有人原諒他。
擺脫不了眼罩,一如擺脫不了宿命。
罷了……罷了……
閉上眼,舒岩任由黑暗吞噬了自己僅一隻眼的光明,看見的卻是迎麵炫目而來的銀光。他死寂的心忽然好似被什麼抽打了一下,猛地又睜開眼來,體內不知從何而來一股熱力,沿著血液流遍全身,竟讓他連指尖都亢奮而有力了起來!
忽然心口一痛,他片刻由墜落轉為上升。那痛楚卻轉瞬而逝,取代的是無可言喻的舒坦,仿佛解開了死結,他的滿心淒惶與對死亡的逆來順受,都被這一擊打散!
溫文做夢都想不到自己複仇的一腳竟起到如此的效果,看著裂穀之間薄霧之中穩穩定在半空的身影,他的臉緩緩扭曲成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吃下天靈珠不到一個時辰便可施展天靈術禦風行。
這怎麼可能?!
溫文想起自己當初服下天靈珠時便首先承受了五髒六腑撕裂般的痛苦,十天才養好身子,整整花了一個月才能隨意禦風而行,便是狩徒之首展桐也用了五天,這個舒岩……這個舒岩,究竟是什麼怪物!?
野獸般殺戮的氣息使他本俊秀的臉更顯凶厲,雙目微閉,他整個人仿佛身處風暴的中心,淩亂的長發與亂舞的衣袍幾乎遮擋了他的麵目,似也與他一樣驚恐而憤怒,無法自持。
不能讓他存在,不能讓任何威脅到自己的人存在!
危雲城狩徒,是除了城主柳驚顏之外溟海上最為強大的存在,可以說是這位高高在上的溟海之神的手腳,代替他完成一切事務:追擊,懲罰,殺戮,毀滅。
隻有四個人,也隻能允許有四個。
憑借家族在城中的地位而近水樓台,憑借手段與權力鏟除了所有具有威脅的對手,他才能如此不易的得到天靈珠得到溟海之神的青睞。而天靈大會每兩年就會舉辦一次,柳驚顏需要挑選最得力的手下。
溫文知道自己僅位於四大狩徒之末,做的隻是追蹤跑腿的活兒,根本無法與前三位相比。可即使如此,就算遭受最大的痛苦他也想要擁有這些力量,可以任意藐視他人生死與尊嚴的權力。
然而,就在不久前的天靈大會上,淩遲日橫空出世,絕豔天縱,一舉奪得天靈珠。就在溫文謀劃著在他未成氣候前將其暗殺時,淩遲日卻挾天靈珠逃離危雲城,可以說是丟棄了唾手可得的榮耀與力量,遭受著無休止的追殺。
關於其中因由溫文沒有絲毫興趣知道,他原本隻需殺了淩遲日再編個不慎遺失的謊,便可將天靈珠獨占,說不定可以憑此躋身狩徒之首。
可偏偏,去了一個淩遲日,又來了更為難測的舒岩!
此時溫文要做的就是不顧一切殺了舒岩,不論用什麼方法!
這一擊裂天崩,他用盡所得的天靈罡氣施展而出,誓要取舒岩性命!
“不好!”四大長老臉上同時變色,如見到了世間最為恐怖的事,同時掠身朝黑色山峰掠去。此時此刻,龍溪穀的戰鬥,溫文或舒岩的生死,他們都顧不得了。
“絕不能讓花落入海中!”乾長老當先掠至,長袍鼓動擋在了裂天崩之前,竟欲以身擋下!
“大哥!”其餘四老隨即而至,與他並肩而行,四人同時伸出雙手,掌心白芒如練急泄而出,與那一擊裂天崩迎頭而去!
“哼,終於都要出手了麼?”溫文麵上殺意駭然,如修羅臨世,“我倒要看看你們究竟如何能耐!”
這也是舒岩第一次看到四大長老同時出手,竟還是為救自己而來?
可他們真的是為了救自己嗎?
很快舒岩就反應過來,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黑色山峰,峰頂上的黑色奇花正被烈風吹得左右搖曳。
這果真不是一朵尋常的花。
轉頭再看那邊的戰鬥,四大長老聯手比起一個排名最末的狩徒略勝了一籌,他們卻仍是低估了天靈珠所賦予的力量。眼看敗勢已現,溫文怒急傾盡而為,天靈術法運起之際風雲變色,連雲都改變了走向滾滾壓在天宇。風仿佛被一雙無形的巨手揉搓拉扯,更為膨脹壯大,強大的氣壓仿佛將空氣扭曲成了巨獸猙獰的臉!
天地間唯剩風走鼓噪之聲,隱可聞風雷之響,那是溫文傾盡全力凝起威力最為巨大的裂天崩,如疾雷挾著暴風,全朝四大長老擊去!
溫文隻當遇上了前所未見的勁敵,卻不知四大長老麵上皆已露疲態。四人畢竟年事已高,久居紅土極少動法,何況當初所得隻夠封印之法,勉力對敵已是勉強,何況狩徒傾盡一擊?
“你們靠後!”乾長老忽然掠身攔在最前,雙臂大張衣袍如帆,雙手掌心瀉出的銀芒如帷幕橫在他身前,張開了一張無形銀網,似要將那一擊盡數接下!他滄桑的臉上盡是慘白,巨大的力量讓他的臉變得扭曲,嘴角鮮血湧出,整個人枯瘦卻孕滿決絕的力量。
“大哥,你這是幹嘛!”文長老急得張口大叫,欲上前卻被坤長老攔住。老人將他與藥長老同時撥到身後,道:“你們記住,隻要下麵的東西尚在,我們就要守住。哪怕隻剩了一個人。”
“可是大哥……”眼看著乾長老身軀搖搖欲墜,文長老急得目眥盡裂,仍要上前卻又被藥長老攔住。
這個素來看淡生死的醫者此時依舊麵色素然,心靜如水:“記住,哪怕隻剩了一個。”
文長老看著三位兄長決然的臉,雖急卻無所為,雖痛卻無法解,紅了眼睛:“好,你們都去吧,就算隻剩我一個!”
溫文一旁觀看,猙獰而笑,他最喜歡看的就是這樣生死掙紮的時刻,隻有這樣才能讓那些惹惱自己的人明白惹惱自己的後果,用最龐大的代價。
而就在此時他感受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息,仿佛暗中靠近的毒蛇,已經襲到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