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紅土.龍血 第四章 救了個麻煩,觸目驚心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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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那人神智已失沒了威脅,舒岩也幫著明霞將人拽出來。那人身上的傷實在稱得上觸目驚心,衣裳早已不能蔽體,全身上下竟似有數百道傷口,尤其以小腹處一道溝壑般的破口最為嚴重,連腸子都拖出了體外。前胸更有重創後深度凹陷的痕跡,好似曾被巨大的鐵錘砸過。
這三個半大孩子從來沒見過有人竟然能受這麼重的傷,而受了這樣的傷還能留下一口氣,這個人已讓舒岩萬分佩服。
明霞跪在地上小心為那人處理翻出肚外的腸子:“岩哥哥,他的傷必須趕緊治療,幫我把他抬到家裏去好嗎?啊,不行,爺爺他們對來到島上的人都會嚴格盤查,他的傷實在不能耽擱,就帶到我的草堂去吧。”
“真要救他?”舒岩細瞧著那個衣衫破爛滿麵血跡的人,想從他身上看出些端倪來:“這個人不知善惡,不知道醒後會做出什麼事來。”
“救了再說嘛,”明霞話語單純,根本沒想過可能會有的最壞的後果,“萬一是壞人再把他趕出去不就行了。”
舒岩自知無法阻止,便將仍捂著眼睛不敢看的小隱提了起來,一同將那人送到了明霞的草堂。
草堂簡單而幹淨,是明霞獨自研習醫理的所在,平時少有人打攪,加上今日是帝狼出航的日子,島上人大多都聚到了碼頭,他們的行動並無人注意。
卻不想一進草堂他們就看到屋子角落的木板床上躺了個人,睡的正香。
“呀,是那個好心大叔,給我好多好玩的東西哩……”小隱要跑過去,舒岩將他拉住,上前一腳將人給撥拉到地上,徑直將受傷之人放了上去。
博野望跌醒過來,不失儀態就地而坐,笑道:“哦,明霞姑娘可算是回來了,等得我好苦。”
明霞瞪他一眼並不說話,隻去看那人傷勢。博野望纏了她好幾回,早令她又煩又惱,對他從沒有過好臉色。
舒岩道:“這裏不是你睡覺的地方,快出去。”
“對啊對啊,和我出去玩嘛,就用那個可以把魚群都引到一起的鬼水聖香,讓它們跳舞。”小隱將他拉起來就往外走,他算是島上唯一喜歡博野望的人了,畢竟這個一島之主帶來的那些來自外島的稀奇古怪的東西實在太有吸引力,尤其對一個心智單純的“孩子”而言。
博野望拍拍小隱,道:“小兄弟莫急,玩嘛有的是時間,看明霞姑娘醫理病人可算難得,何況……”他轉頭饒有興趣打量著那受傷之人,道:“何況是這般難得的病人。嘖嘖,這麼重的傷,還能救麼?”
明霞沒搭理他,進入治療時的她與平時大換了模樣,那專注與嚴謹的神態能將旁人也代入那生死的一線中去,連呼吸都帶了沉重。
看著她一手將血淋淋的腸子重新塞回去,再一針針縫合皮肉,雖見怪不怪,舒岩仍是忍不住別過臉去。小隱捂著眼睛不敢看,隻想拉了博野望去玩。博野望卻不肯走,看得更為認真。
“咦?”明霞忽然輕呼一聲,似極為疑惑,讓舒岩去看。
擦去了血跡包紮了傷口,這個人的麵色呈現久經海風吹曬的古銅色,身體自脖頸以下卻蒼白如紙,隱透青氣,相差極大,簡直不像是同一個人的身體。
“這是怎麼回事?”舒岩問。明霞搖頭,伸手摸了摸那人的臉,又用濕巾使勁擦了擦,麵色並無變化,抿唇想了想,她道:“臉上不像是抹了東西,大概真是曬黑了臉吧。”
博野望湊過去朝那人看了一眼,拖著下巴若有所思。明霞抬眼看到他,不由氣惱,抬手推他:“你怎麼還在這裏呀,快出去出去。”
博野望反而笑著在她手上摸了一把:“姑娘別趕,我還有個問題想問呐。”
明霞把手使勁蹭,扭頭不理他,他也便自行問:“敢問姑娘知道此人身上的傷是如何來的麼?”
明霞整理著藥材沒好氣道:“傷口平整,卻又沒有刀劍兵刃的痕跡,我不知道。”
“不知道麼,難怪……”博野望微微一笑,負手轉身出門,“好心提醒一句,你們可撿了個大麻煩回來,還是趁早將這個人丟進大海吧。”
“等等等等,帶我一起去玩嘛。”小隱趕緊也跟了出去。
明霞不滿的皺起眉頭,看了看舒岩,舒岩歎了口氣,亦道:“確實是個麻煩。”
“怎麼了啊岩哥哥,到底是什麼麻煩?”
舒岩道:“還記得三個月前烏隼受的傷嗎?周身血口卻並非兵刃所傷,藥長老曾說過這種傷口隻有狩徒的氣刃才能造成。惹上狩徒,自然是大麻煩。”
“狩徒?”明霞撅了撅嘴,“如果是那幫壞家夥要追的人,就一定是好人了。岩哥哥,我沒救錯。”她仰起頭好似驕傲一般。
舒岩無奈:“可狩徒的凶狠嗜殺人盡皆知,萬一找到這裏……”
“那我們就把人藏好,不要被發現。”明霞已打定了主意,幫那人拉好被子,“反正我是不會把他丟下海的。”
舒岩無奈道:“我也沒說要把他丟下海啊,不過,真的不讓四位長老知道麼?”
“這個?”明霞遲疑,“我知道瞞不了多久的,不過還是要等他好點了再告訴爺爺他們。岩哥哥,你可不能告密哦。”她衝舒岩眨眨眼,討好的笑。
舒岩隻得點頭。
那人大致三十來歲,麵龐線條剛硬,閉目抿唇的模樣透著股冷峭的寒意。明霞是醫者,她可以清楚感受到這個男人鋼鐵般的意誌,因為即使是在昏迷時刻,他的周身肌肉依然繃緊,牙關始終緊咬,好似時刻都處於警備狀態,隨時準備戰鬥。即便傷得如此嚴重,這個男人都如本能般沒有絲毫的怯懦與逃避,這緊皺的眉、緊抿的唇使這堅強帶上了殘酷的意味。
天際無垠海闊無邊,漣漪圈圈漾著朝極遠處延伸而去,帝狼已駛遠了,那二百艘戰船依然靜守原地,代表著無聲的警示。
眼望無垠海天,坤長老愁色滿麵:“大哥,博野望此番帶了兩百戰船,顯然勢在必得,當如何是好?”
乾長老亦是白眉深鎖,撚須而歎:“本以為紅土島偏遠渺小,是為隱世所在,沒想到亦會招惹了諸多是非。”
藥長老道:“龍血木的存在便已注定了紅土島的不平凡,一切皆是定數。”
文長老啐了一口,直接蹲在地上撿了貝殼砸:“奶奶的也不知道龍溪穀可通暝海極淵的傳言究竟哪兒來的,平白給咱們惹了多少麻煩。總有人明裏暗裏地打探,比龍溪穀下的東西更煩人!要我說不如直接填平了它,管它是神是獸是妖是魔一並埋了清靜!”
藥長老道:“若當真填了,紅土島的氣數也便盡了。”
文長老站起來兩手一拍:“那更好,咱們索性回去,挨餓受凍也好,總比在這兒整日提心吊膽得強。”
“胡說!”乾長老拂袖怒道,“你怎可忘了城主囑托,再說回去的話,休怪我無情!”
“你可不是向來無情麼……”文長老又蹲下來,氣勢已小了許多。
坤長老道:“回不回去怎由得我等,老四也是說說氣話罷了。大哥,龍溪穀之事既已傳遍了暝海,柳驚顏當不會坐視吧?”
乾長老歎了口氣,抬眼望向天際,天際湛藍清明,卻無法使他心中的憂慮消減半分:“危雲城的人,遲早是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