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 紀承章(上)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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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過得甚快,轉眼已是四月底,正是繁花開得燦爛時候,晏都春意滿溢,天氣舒服得直教人心也鬆快了。
    但是朝堂之上的氣氛卻遠不是這樣閑逸的,分編西北軍一事遲遲沒有結論,更重要的,是準是駁,皇帝還沒有一個態度,隻是發下去任朝臣議論著——這其實也出了升鋐的意料之外。他與吳蘭設計這一步,本是想要渾水摸魚,大致也是存了隔岸觀火之意,安心要看金鑾殿上那個怎生收拾,結果等來等去,隻是等到一招按兵不動,仿佛無動於衷一般,不曉得是什麼意思。這樣含含糊糊的,日久不免焦躁。
    吳蘭也是苦笑:“王爺,小人也想不到那一位這麼沉得住氣。”
    升鋐冷笑:“不知他是沉得住氣呢,還是幹脆沒了主意。”
    “王爺。”吳蘭的沙嗓子說的話卻辨出幾分嚴厲,“王爺萬不可低估了他。”
    “好好。”升鋐隻是揮手,“知道了。”
    吳蘭見他神情,分明是聽不進去的,隻得長歎一聲。升鋐一個是年輕氣盛,一個是從小就是被眾人捧著長大的,眼是極高的。尤其在宓妃還在的時候,今上還是太子,也沒有顯出什麼特別出色處,往往被宓妃私下褒貶,升鋐打小兒就聽得多,如今對他那還有不輕蔑的道理,這一日兩日是扳不過來的。
    隻聽升鋐道:“吳先生,為防他拿這事問我,我該怎麼答。”
    吳蘭看他一眼,但見一副胸有成竹,隻得順他的意思發問:“王爺覺得該怎麼答?”
    升鋐道:“問我,我就說該是分編——鄭秋的折子上說得極有理,為什麼不分?吳先生,若是我在那個位子上,必是立即就準的。”
    吳蘭沉吟:“這麼說也好……”
    升鋐笑道:“吳先生,有話直說。”
    吳蘭看他一眼,搖搖頭道:“我原先也是這個意思,王爺想得不錯的。隻是王爺想過反麵的道理沒有?那些說不可分編的,卻又是為著什麼道理?”
    “還不是一個“權“字,一個‘利’字?”升鋐厭惡地皺了皺眉,“打著旗號是為著西北軍穩固,不可改製,也不過是個幌子。”停了一停,卻又道,“不過分編牽扯到的一些改動,還是須得仔細的。到底西北兩軍分編,也算是大動。別的不說,當先一條就是軍糧軍餉怎生分派,一軍分作兩軍,一套製度就成了兩套,冗餘是難免的,軍耗糧餉上的開支是要多些了。難的就是在現下這個時候,不尷不尬,軍情也還不算最吃緊;去歲遭災,倒是國庫開銷上為難些。”
    吳蘭麵上露出喜色:“王爺能想及此,相當難得。”
    升鋐哈哈大笑:“吳先生,你小看我?”
    吳蘭點頭道:“王爺此事想得周全,小人是放心了。眼下這件事有個關節人物,王爺若要事成,別的不難,隻看他的態度罷了。”
    升鋐笑著搖手:“先生別說,我猜到了。”說罷提起筆來,寫了一個絞絲邊旁,笑道,“是不是他?”
    “不錯。”吳蘭笑著接過筆來,把右半邊續了一個“己”,合起來恰是一個“紀”字,才擱下筆道,“左輔紀承章,此人足可左右朝議。”
    “吳先生,”升鋐負手踱了幾步,“我去探探紀承章的口風?”
    “王爺自己去不妥。”吳蘭沉吟道,“咱們另找個人就是。”
    “鄭秋?”升鋐笑道,“還是鄭秋罷,一事不煩二主,倒也名正言順。”
    過了幾日晚上,吳蘭在南館找到升鋐,升鋐見他一個眼色,就曉得不是很順。支開了紫茴,吳蘭才籲了口氣道:“紀承章這個老狐狸!”
    “怎麼?”
    吳蘭苦笑:“鄭秋還不是他對手,被他敷衍得點水不漏,全是場麵的虛話,實在態度一點也沒有。”
    升鋐也歎道:“他在官場沉浮了幾十載,不是做假的。”說著走到桌邊,取了筆蘸墨先寫了兩個字,吳蘭見了臉色一變——正是帝王名諱!
    “這個人,”升鋐沉聲道,“他身邊不過是兩個人,武有向越定國,文有紀承章安邦。”說著就又寫了這兩人名字,把向越名字下麵劃了一劃,道,“分編一事,就應可試出他和這人之間到底有多親近,咱們相機而動。”言罷凝視紀承章三字良久,忽而將筆一擲不語。
    “紀承章是皇帝死忠之臣,無可動搖。”吳蘭小心將那一頁紙撕下,小心疊起塞入袖中,“要就隻有將他逐出朝堂。”
    “不妨。”升鋐冷冷道,“總有那一日。”
    “現下……”
    “現下叫鄭秋再遞折子催!”升鋐道,“看他能按兵不動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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