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對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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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今夜我突然明白了自己長久以來的不快樂源於何處,親手摧毀自己所希翼的美好,推翻自己念念不忘的執著,掩埋麵目全非露著森森白骨的信仰,澆滅漫漫永夜迫切無措的傾訴欲望。人生失卻這些,確實再無樂處可言。但今晚我與你說很多話很多話,我穿著毛毛衣坐在暖爐邊熱的要死,心卻隨著說出來的話慢慢變迷茫。我很久沒有這樣的傾訴欲,也從未想過會與你說這些,因為我一直認定你是不懂得的。是的,你確實不懂,或許你也不想懂,因為最後你打斷了我,戛然而止的寂靜讓我再也無法入睡。
我與你道了晚安。心下失落。雖然你為你的打斷而抱歉,讓我繼續講。但就像一根斷了的弦,碎了的碟子,再也無法找到當初圓滿時的狀態。所有的話如海水般再次回複到了心底。我不知道下次漲潮又要等到何時。但還好與你所說的這些,也已足夠使我放鬆一些時日。你說我缺少一種精神寄托,而你也不能給予我那種寄托。我不知道是不是如你所說,但我覺得自己整日活在惶惶不安裏,活在對未知的恐懼裏。你說上帝是公平的,給予我一些我便會失去一些。你這點與我真相似,從不喜歡斤斤計較,明白得失的平衡。我跟你說我看到了幾年前自己寫下的願望,那時我說希望工資保持三千希望主編雜誌希望出一本書希望父母健康希望我和愛人永生相愛。當我今年看到那些話看到當年我的照片突然潸然淚下,我不是矯情,隻是當一個精神貧瘠的人本身打算用十年的時間走到富有突然用了三年時間完成,那麼剩下的七年又該何去何從。不,或許還有一條我未完成,那條是眾所周知的失去。不過如你所說得失平衡。現在回想與得到成正比的失去,我並不覺得憾然。
我有時覺得自己喜歡現在的生活,因為這些是我一個人扛過苦扛過淚得到的,來之不易。有時我對現在的生活持有懷疑,因為我曾經的精神世界崩塌後便再無信仰可談,終日碌碌無為。我回來的許多天裏,閨蜜帶我吃喝玩樂,不管走到哪裏我喜歡一個人安靜坐著,即使在吵鬧噪雜的酒吧,那晚魏星不停說我文靜了知性了。或許確是如此。這些天我看著他們鮮活的笑暢快的哭像十七歲一樣戀愛,身體的某個部分像死去。我像局外人般看著這些默劇鬧劇,然後繼續一個人的獨角劇。我改了簽名說走的每一步都孤獨。這份孤獨並不是指心理上的孤獨,而是真真正正的路程。這段長長的路程,我一個人徒步而行,陪伴的或許唯有影子,和無盡的黑暗,以及滿懷期待光亮的內心。真的孤獨。
我不太喜歡和人分享傷痛,所以歡樂時也少了慶典。你問我追求的是什麼,是否自由。不,我不愛自由。我不能體會森林的蔥綠,流水的茵茵,高山的俊朗,星空的無垠。在我看來世間所有的風景隻有一處,其他不過是不停複製,各地各景在我看來都一樣,所以我選擇了朝九晚五。就像你經常問我為什麼對愛情總是這樣不求結果。我跟你說所有男人在我眼裏都一樣,沒有高矮胖瘦美醜之分。這隻是一句讓人覺得幼稚的話,就像我們年少時說和你分手後再也不會談戀愛但到最後卻總會很快陷入另一段愛情裏。而我卻是發自真心。
我早熟,十一二歲開始戀愛,經曆過除卻親人外,其他朋友的死亡,在別人心智未開時,我的世界早已風生水起。網戀早戀異地戀,一一經曆。可直到現在我都沒嚴格要求自己,其實人有三樣東西不能揮霍,身體金錢和愛。身體的每況愈下,金錢的揮霍成空,愛情如冷寂的錦灰堆,終究是自食惡果。成了現在這幅死樣子。去年一整年裏我以購物發泄著內心的孤立無援。淘寶商場,我花盡了身上的錢,仿佛不知疲倦的工作隻為了這無止無境的浮華虛榮。後來買衣服已經不單純的為漂亮,不管看上看不上,隻是想買,想買到明知道自己不會常穿,依舊毫不猶豫,刻意放縱。
你說我隻是欠缺一些緩壓的條件,是啊,說來可笑,這些年來我無惡不作,惟獨酒精過敏。一杯就足以把我送進醫院。你說不能喝啤酒白酒換洋酒,你肯定我借助酒精一定能發泄出這些寥寥厭世之意。可是這些孤獨與酒精無關。好友建議我去旅行建議我換環境,曾經我也借助逃離想緩解自己心頭的重壓,隻是到最後我發現,不管走得多遠,自己已經為自己畫地為牢,那麼再好的風景與人文都無法入眼。
你說我要怎樣呢,其實我不知道我要怎樣,如果我能明白,行動派的我早已去做了。或許我隻是病了,當那個美好在心裏崩塌時,我就病了,一病這麼多年。失去,遺憾,傷痛都不足以引起我的喟歎,得到,擁有,舒適,美景也未曾讓我欣喜。我將我心底的暗傷告訴你,告訴閨蜜,你們唯有靜默。你說是我太執拗,就連父親也說我太執著,我亦明白,如果找不到醫治的方式,或許我將趨向於抑鬱。我寫了那麼多字,給別人講過那麼多故事,開導過那麼多失足青年,可是惟獨幫不了自己。這多難過。
我在微波說新的一年裏我希望保持自己敢愛敢恨的個性,為曾經追求的理想繼續努力奮鬥,依舊心懷善良,勇敢,赤誠,不屈不撓,不卑不亢,不依附任何人。有人給我發私信說姐姐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這樣的人。為什麼她覺得是呢。這些正麵向上的詞,或許我曾擁有過,可是如今他們離我很遙遠。我現在不過是一株月光裏的向日葵罷了。我很喜歡王菲的《陽寶》,我經常哼唱,你說你要的不是這種光輝。向日葵要的是陽光的安慰,不是月光的光輝。可是為什麼我變成了暗地裏的向日葵。
我不明白,也無法明白,我慣壞了自己,我讓自己太隨意,從未遵守過條條框框的約束。所以我也無法找到醫治自己的辦法,或許隻有持續的再久一點,再久,直到久病成醫,我才能醫治自己。
或許,是這樣吧。
晚安,不願放生路給自己的自己。晚安,不願赦免自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