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立夏果真如安平說的，比往常熱了些。莫離一早起來便看到安平手裏拿著一把艾草。
    “公子起來了？”
    “嗯。”
    “今兒是立夏，所以小的去拿了些艾草過來。”見莫離最近幾日鬱鬱寡歡，安平便想逗他開心：“在我們老家那兒，立夏這天有烹食嫩蠶豆的習俗。吃過中飯，大人小孩還會到村口去秤人。”
    “你家中可還有兄弟姐妹？”
    “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
    “你一定很疼愛他們。”莫離笑了笑，臉上仍掛著些許憂愁。
    “公子是不是還在擔心小公子？公子無需太擔憂了，昨兒十一王爺不是說過他會去打聽一下嗎？興許過會兒就有消息了。”
    莫離歎了口氣：“安平，你先下去忙吧。讓他們今天不用進來伺候了，我想一個人靜靜。若是十一王爺那兒有消息，你再立刻通知我。”
    安平看莫離今日心情欠佳也不好多待，整理好東西便下去了。
    莫離給自己倒了杯酒，這還是他頭一次空腹飲酒。平日裏雖也背著他們喝幾杯，但還不至於像這般借酒消愁過，隻是今日一醒來心中便難受得很，像是有什麼事將要發生一樣。
    軒浩今日本來一下朝就要去莫離那兒，卻被臨時送來的邊關政事拖了一整天，等他再從禦書房裏出來的時候已經黃昏日落。
    莫離那屋，屋門緊閉，下人們也不知跑哪去了。
    軒浩輕輕推門進去，便瞧見了莫離背對著門口趴在桌上。
    軒浩皺眉快步走上前去，這味道？果然，擺在桌上的不是酒壺又是什麼。
    莫離察覺有人站在自己身邊，抬眼望去，橘色的陽光在男人的背後拉出了一道陰影。
    莫離笑著拉起軒浩的手：“皇上來了？怎麼不叫醒我？正好，我們來喝一杯吧。”
    “哪裏來的酒？”
    莫離不答，自顧地要去倒酒，隻是那酒壺早已經空了哪還有一滴酒水。
    軒浩用力抓住莫離的手：“你就這麼想死嗎？甘願受那病痛之苦就為了能夠擺脫朕？”
    軒浩覺得自己這麼久以來的關心付出隻是被人視如草芥一般廉價不堪。看了眼自己腰間的那塊玉佩，軒浩緩了緩口氣：“莫離，你就不能聽朕的話，乖乖地待在朕的身邊嗎？”
    莫離打了個隔，搖搖晃晃地走上前，一手撫上軒浩的臉頰，笑開了道：“皇上尋得了軒洛的聲音，軒洛的影子，還需要莫離的什麼？莫不是想在莫離身上找到一些軒洛在世時的回憶？”
    軒浩推開莫離的身子，眼底一片陰戾：“你喝醉了。”
    其實莫離並沒有醉，那酒是摻了水的如何喝得醉人，他隻不過是想假借著酒意宣泄一下心中的煩悶而已。
    “嗬嗬，皇上不是說過莫離酒醉的模樣在床上更有情趣？作為皇上的男寵這樣不是正好嗎？”
    ‘啪’一記耳光讓莫離跌坐回了椅子上，下一秒，喉嚨被緊緊扼住，莫離難受地抬起頭望向軒浩。
    “當初你欺騙朕詐死逃出宮，朕整整找了你三年；你體內毒素未散，朕為你問方備藥；你說朕這一生欠於你，朕便隻許你一人下世情緣。朕如此將一顆心擺在你麵前，你就這麼無動於衷嗎？”
    “皇……皇上……您的心……承載著天下，莫離……福薄，咳，消受不起……”
    “那你呢？你的心呢？那裏可還有朕的位置？”軒浩的手上又用了幾分力，莫離有種快要窒息的暈眩感。
    看到莫離呼吸有些微弱，軒浩忙回過神，鬆開了手。
    “咳……咳……”莫離扶著一旁的桌子咳喘著。
    莫離看向軒浩：“莫離的心早在三年前就隨著那場火消失殆盡了。”
    “哈哈哈……好！好得很！”
    軒浩的心裏涼了一大截，方才他明明又在莫離的眼裏看到了那絲熟悉的清冷，卻該死的又讓他覺得陌生，胸口的那個位置像是被那眼神硬生生鑿出了個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