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那人明明已經沒了氣息卻仍是那副溫潤爾雅的樣子，軒浩走上前輕拭去莫離臉上的一絲灰跡，探了探脈搏，周身發出的氣息竟比床上那人還要冷。
    “禦醫呢？！你們一屋子都是死人嗎？！還不趕緊去把太醫院的禦醫全部給朕叫來！”
    “皇上息怒，奴才想著興許會有人受傷，來時已經叫人去請禦醫了。”
    說起來還是伺候過兩代帝王的人知道他們主子的性情，陸公公雖萬事想快一步但看到床上那人還是心中暗歎了口氣。
    “再去，把有在當職的全部給朕叫來！”
    “是。”
    軒浩握著那雙冰冷的手，惡狠狠道：“樂莫離，你若敢！”
    軒泊看向軒浩，發現他的身子在微微顫抖，這還是他頭一次看到如此的軒浩，後來的幾年中一憶起此軒泊便覺得自己的皇兄對莫離也許是動了真情的。
    軒泊有些擔憂地看了看莫離，既怕瞞不過軒浩又怕那＇涅槃＇是不是真的可靠，畢竟他也隻是聽旻胤那麼一說，如有什麼差池那不是真害了莫離？
    “如何了？快說！”看著一屋子的太醫個個麵露難色軒浩的表情更加冷了幾分。
    “回皇上，樂公子氣息已盡，已是回天乏術了。”
    “混賬！朕養你們就為聽一句回天乏術嗎？”
    “臣等無能！”
    “既知無能那朕也不用留著你們了。”
    為首的幾個老太醫自是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然此刻也隻能跪著祈求他們的主子。“皇上贖罪！”
    “皇兄，你此刻就算殺了他們也無用啊！而且莫離他，他自然也不願看到有人因他而送命。”
    軒浩看了眼軒泊回過頭看著眼前那人，安靜得像隻是睡著了一般。
    “你們都下去吧。”
    屋中隻剩下兩人，軒浩就那麼望著莫離，想起第一次在園中遇到他時明明一臉驚慌卻還是強保持住鎮定的模樣，如果那時不曾遇到他，不曾讓他住進自己的府中，不曾與他纏綿的那些日日夜夜，或許自己已經因為軒洛而殺了他。
    現在想想，興許一開始便殺了他也是好的，至少自己不用承認不知何時起已對這個男人動了情。
    軒浩輕輕撫過莫離的臉頰，眼中的溫柔卻慢慢轉成了陰戾：“樂莫離，你今生還未欠夠予我，下一世便休想要我還你什麼！”
    軒浩最後看了莫離一眼，轉身離去的那一刻竟無注意到窗前往日裏放古琴的地方如今卻空空如也。
    軒泊一直在庭中等著直到看到軒浩走了出來，臉上已恢複了往日裏帝王的神色，走到他身邊淡淡扔下了句：“後續的事情你去辦吧，還有，不用跟朕回報了。”
    軒浩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軒泊分明看到了他的眼角有些濕潤，心中暗歎口氣覺得像是有些對不住自己的皇兄。
    ——
    城中的一處屋內，苑兒正在整理軒泊帶過來的些許細軟。
    “如今雖騙過了皇兄但仍怕他事後起疑，還是得早些離開皇城。我已經安排好，明日辰時有人會來接你們。”軒泊看著一襲墨色布衣的莫離輕歎了口氣又道：“隻是你不願接受那些銀兩怕是以後日子就要清苦些了。”
    “無礙的，入宮前我已過慣了清苦的日子。軒泊，你的恩情我這輩子怕是還不起了。”
    “你我之間無需說這些，明日我不能去送你，往後可能也不便去看你，日後若有什麼事就讓苑兒差人送信給我。”
    “好。對了，明日出城前我想先去一趟城西的淶雲寺，可否？”
    “好，我回去交待一下。”
    看苑兒走出屋去，軒泊想了片刻還是問道：“莫離，你有沒有想過也許皇兄對你是真心的。”
    莫離右手撫上藏於腰間的玉，笑著搖了搖頭：“自古便沒有哪個帝王會把真心交予別人。”何況他的心怕早已在那時便與那人一同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