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溫振華端著水果來到客廳。
    “映帆，你怎麼站著？快坐下。”溫振華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
    江映帆勉強回了一個笑，坐了下來。
    唐翔希拉著溫振華在溫蒂另一邊坐下：“溫蒂還做了你喜歡吃的蝦子。”
    江映帆坐在哪，感受著越來越清晰的隔離感，終於忍不住：“我差不多該走了。”
    溫振華跟著江映帆站起來。
    唐翔希摟著溫蒂說笑話，一愣：“映帆要走了啊？”
    看到溫振華已經站了起來：“振華，你幫我送一下映帆吧！溫蒂，你有沒有聽過……”唐翔希又開始跟溫蒂說話。
    “啊？”溫振華見江映帆還站在一邊等著，沒有多言，對著江映帆歉意地笑了一下，做了個請的姿勢。
    江映帆點點頭，往外走。
    乘電梯下樓的時候，電梯裏很安靜。
    江映帆不知道在想什麼，溫振華則是覺得招待不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溫振華把江映帆送到樓下。
    社區裏的路燈在地上投射出一片亮光。
    溫振華斟酌著開口：“你，你別見怪，翔希他就是這個樣子，永遠都把溫蒂擺在第一位。”
    “沒關係。”
    溫振華見江映帆笑得難看，心裏的歉意更重了：“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啊，明明你是客人，還讓你下廚。這種事隻有唐翔希做得出來。”
    江映帆到底是顯出了幾分委屈：“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還把我當客人。”
    這話不知道是說溫振華還是說唐翔希。
    溫振華訕訕：“你不要誤會，我隻是……”
    “沒關係。”江映帆打斷溫振華的解釋。
    “不過……”江映帆拖長了尾音，“太久沒來跟溫蒂玩，感覺她跟我有點生疏了。”
    “孩子眼裏的世界，變化真的很快的。每天都在接觸新的事物，認識新的人，慢慢地，她就建立起自己的生活圈。”溫振華也不知道自己都在說些什麼了。
    “連我這個每天跟她生活在一起的爸比，都不一定能夠融入的。”
    江映帆聽到溫振華的話，若有所思：“所以，每天生活在一起的人，也不一定最了解彼此。隻是習慣了對方的存在嗎？”
    江映帆低落的語氣讓溫振華更不自在了。他這是說多錯多啊。
    “其實……其實，你也不用那麼在意，就是小孩子，小孩子本來就是比較敏感的，隻要你讓她感受到你是真心對她好的，她自然就會主動接近你。”
    “像方老師那樣嗎？還是像振華你這樣？”後半句的音量很小。
    溫振華被前半句問話吸引了注意：“方老師？”
    “嗯，感覺溫蒂很喜歡她，雖然她們才認識不久。而我，是陪著你們看她一起長大的。”
    “方老師不一樣，方老師是溫蒂的班導嘛！映帆，我知道你很喜歡溫蒂，也……很喜歡翔希，不過翔希平時大大咧咧，對感情也比較遲鈍，你……”
    江映帆聽了溫振華的話，不知道該不該哭，她這是連責怪都找不到對象。
    真正遲鈍的人，哪裏是翔希！
    “振華，你覺得，你了解翔希麼？你們認識這麼多年。”
    江映帆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溫振華摸不著頭腦。
    那是當然啊！溫振華差點脫口而出這麼一句話。
    “我覺得，還是有幾分了解吧。”溫振華猶豫著說了這麼一句。
    江映帆不說話了。
    過了很久，江映帆的聲音才響了起來：“振華，你有沒有想過，翔希他，或許是心裏一直有喜歡的人了。”
    溫振華想了想，提起了那個許久未曾想起的名字：“你是說，文汶？”
    江映帆聽溫振華遲疑著吐出這麼幾個字，心裏不由大笑起來。
    看來，唐翔希也比她好不上多少。
    “說起文汶。”江映帆沒有回答溫振華的問句，而是看進了溫振華的眼裏，“振華，這幾年，你有想過文汶嗎？”
    “有。”溫振華回答。
    說他沒有想過文汶，那一定是假的。再怎麼說，文汶也是溫蒂的母親。
    溫振華敢肯定，除了他，唐翔希一定也想過那個人。
    “那，你現在還想著文汶嗎？”江映帆接著問。
    溫振華低頭不語。
    當初的事，到底在他心裏留下了一道痕。雖然他很久沒有想過文汶了，但，他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已經放下了。
    江映帆不禁可憐起了唐翔希。
    當年的事情，她雖然知道的並不完整，但也能拚湊出個大概。
    不知道為什麼翔希沒有告訴振華真相。
    江映帆想到這，心裏一陣苦笑。
    翔希不說真相的理由，八成是為了維護振華，不讓振華受傷吧。
    “振華，你送到這就可以了，現在還算早，我自己去門口打車好了。”
    溫振華抬起頭，眼底有幾分迷茫：“啊？好的，映帆，你路上小心。”
    “嗯，你也快點上樓吧。小心翔希見你半天不回去，以為我把你拐跑了。”江映帆笑起來。
    溫振華也跟著扯嘴角笑：“我上樓了，映帆，再見。”
    “再見。”
    江映帆衝著溫振華揮手，然後離開了。
    溫振華卻在樓下站了好一會兒。
    路燈的燈罩下，一群蟲子正在飛舞。
    溫振華搖了搖頭。
    事情已經過了那麼久，再想又有什麼用。
    溫振華邁開步子。樓上，是他的家，他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