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溫蒂要去醫院打疫苗的時間。
    溫振華帶著溫蒂在等候區排隊。
    溫蒂皺著臉，嘴巴撅起來，一副隨時要哭出來的樣子。
    溫振華摸著溫蒂的頭安慰：“溫蒂已經不是小Baby了，沒有什麼好怕的。”
    “可是打針很痛啊，爹地說像蚊子叮一下，根本就是騙人的！”
    溫振華聽到溫蒂的話，不由地笑起來：“可是打針可以讓你有健康的身體，你才可以開開心心地去上學，去跟小朋友一起玩，是不是？”
    溫蒂想了想：“好像是。不過，爸比，打針真的很痛啊。”
    溫振華搖搖頭：“爸比陪著你呢，溫蒂不用怕。”
    “爺爺！”溫蒂好像沒有聽見溫振華的話，跳下椅子，往走道跑去。
    溫振華連忙追了上去。
    “伯父，你怎麼會來醫院？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溫振華放任唐耀群把溫蒂抱起來，關心地問。
    “是一點小感冒，沒什麼。”唐耀群笑著回答。
    “那上次翔希跟……額，你們談過之後還好嗎？”溫振華猶豫著問。
    唐耀群無奈地回答：“身為一個律師，我可以為委托人爭取最大的利益。可是作為一個父親，想彌補自己的兒子，卻隻會給他帶來傷害。”
    “唐溫蒂！”護士喊著溫蒂的名字。
    溫蒂剛剛還因為看到爺爺而露出的笑容立刻被苦臉代替。
    護士再溫柔的笑容都不能安撫她心中的恐懼
    溫振華抱住溫蒂：“溫蒂，乖哦，忍耐一下下就好了嘛，好不好？”
    “可是真的很痛誒。”溫蒂抱住溫振華不鬆手。
    唐耀群見狀，撫了撫眼鏡，笑著一起哄著：“溫蒂，這次不會那麼痛了，真的。”
    “為什麼哦？”溫蒂問。
    “因為你以前還小，現在長大了，那個針就變小了對不對？”
    溫蒂低下頭思考。爺爺的話好像是對的，又好像有哪裏不對。
    “哦，我知道了，溫蒂還沒長大對不對？”唐耀群使用激將法。
    “沒有，我已經長大了！”溫蒂大聲喊。
    “可是可不可以不要打針……”下一秒，溫蒂的聲音就弱了下來。
    “不可以哦，溫蒂。”溫振華換上嚴肅的表情。
    溫蒂見狀，隻好乖乖地跟著護士進去。
    “那我走了。”唐耀群起身告辭。
    “伯父！”溫振華叫住唐耀群。
    唐耀群回過頭看溫振華，等他的下文。
    溫振華躊躇了一會，誠摯地望著唐耀群：“不要放棄，好嗎？”
    唐耀群不語。
    溫振華解釋：“我覺得，翔希麵對你會這樣口不擇言，故意說那些讓你傷心的話，其實是因為在乎。真的不在乎應該是無視，而不是爭鋒相對，處處抵製的。”
    “你是意思，是我跟翔希……”唐耀群好像一下子年輕了不少。
    溫振華鼓勵地笑：“我不能代替翔希翔希回答，但是，你做的一切，並不是沒有意義的。伯父，我這是在說真的，不是在安慰你。”
    唐耀群扶了扶眼睛，還想再說，溫蒂已經跑了過來。
    “爺爺，真的沒有那麼痛誒~”溫蒂說。
    唐耀群低頭看溫蒂：“對吧，你現在是小大人了，棒！”
    溫振華扶著溫蒂的頭對唐耀群說：“我相信有些事情是會慢慢改變的，你也會是最疼愛溫蒂的爺爺。”
    “謝謝。”唐耀群很感動。
    ——
    溫振華把唐翔希的衣服丟到他身上：“你自己的傑作，你自己處理！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衣服曬之前要抖一抖。”
    唐翔希扁了扁嘴：“好，我知道，我是一個不及格的家庭主夫。我自己折可以吧！”
    溫振華看了眼唐翔希，輕輕咳了兩聲。
    “怎麼了？”唐翔希問。
    “額……”
    “振華，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溫振華看著唐翔希：“那我就說了哦。”
    “說吧。”
    溫振華看著茶幾：“我今天帶溫蒂去醫院打疫苗，在醫院碰到了唐先生。”
    唐翔希手上動作一頓：“So？”
    溫振華小心地打量了唐翔希一眼：“他說他隻是小感冒，可是我看他臉色不大好。”
    “關我什麼事。”唐翔希冷冷道。
    “我知道我再說下去我們說不定又要吵起來，但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說！翔希，我希望你可以放下過去，原諒你爸。”
    唐翔希好像隻剩下冷笑這個表情了。
    溫振華苦口婆心：“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那個曾經是你心目中頂天立地讓你崇拜的英雄，現在不管你怎麼罵他，怎麼對他發脾氣，他隻是默默地承受呢？”
    唐翔希臉上的表情終於有點變了。
    “其實我很羨慕你，至少你可以選擇，在乎或不在乎。”溫振華的聲音低下來。
    “我知道你的立場，也明白你受過很重的傷。但你為了你的立場，把年紀那麼大的父親擋在門外；為了你受過的傷，放棄可以獲得親情的機會，這樣，值得嗎？難道你要真的等到永遠失去了，才來後悔嗎？”
    溫振華說著，語氣裏也帶了哭腔：“我不想看你把自己逼到那種絕境，我才勸你的……”
    唐翔希看著地板一聲不吭。
    溫振華拿出早就寫好的一張便箋按在茶幾上：“好，這是你父親的電話，要不要打你自己決定。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我以後都不會再跟你說這些話了。”
    溫振華說完站了起來離開了。
    唐翔希一個人坐在原地，維持著姿勢不變，做了很久很久，想了很多事情。一開始的歡樂，而後的痛苦，還有現在的掙紮。
    子欲養而親不待。
    唐翔希腦海裏突然冒出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