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下的若瀾閣是最為奪目的，空篌餘音繞梁三日不絕，裝潢華貴，紅籠成群映空。倚樓而望，洛陽繁華盡可入眼。
    今夜的若瀾閣更是熱鬧非凡，中原武林三大泰鬥齊聚，梵天、神月庭露麵，武林各大門派崆峒、青城、華山、西域一宮一穀一堂……
    當少林明渡大師坐鎮，武當、峨眉忙得不可開交時，正主還悠閑的呆在房裏。
    莫穸玄長發披肩，半靠在榻上，左手執了一薄冊子，右手纏卷著橫臥在自己懷裏的人的發尾。夜溪沉麵色蒼白，唇上還帶著幾分黑紫色，明顯天火焚陣的蠱毒還未根除。
    與其說夜溪沉是安然入睡，倒不如說是被莫穸玄弄昏的。
    莫穸玄抬頭看了看窗外，夜溪沉也該醒了，方想著，懷裏有輕微的動靜。隨手放下書，擋住直襲頸下的手，微微低下頭，“恩將仇報？”
    夜溪沉慢慢起身，感應著體內的情況，比起那時確實是好太多了，隻是內力虛浮不穩，隻是平日的一兩成，並且毒素已浸入骨，要根除至少還得幾日。
    “今晚若瀾閣有宴，呂孟甫會來。”莫穸玄在屏風外道。攏起長發，木簪束之，裹一襲鑲金玄袍，唇角的笑頓時邪肆妖孽無雙。
    自屏風後出來的麵容不再是英俊不羈的，反是清俊雋秀。夜溪沉抖袖，隨著莫穸玄出去，麵上蕩起淺笑，“白帝，請。”
    廳內喧鬧，“你、你你！畜生！竟然在這大庭廣眾下做這等事！”一名男子氣得不輕，指著那人罵。
    “你們中原人不是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麼？你們管我作甚？”褐發的西域男人摟著一名碧衣女子，對著麵前一群有怒不能言的中原俠客狂妄道。
    眾人不知如何以對，個個氣得麵紅耳赤。
    女子在男子懷裏掙紮，“放開！”女子也是習過武的，可始終不如他，掙紮無用。
    西域的男人不屑的嘁了一聲，手上的動作更加不堪入目了。
    幾名男子看不下去，正欲拔劍相助。
    “佛家色即是空的色是指形色、萬象，可不是色性大發的色。”帶著笑的聲音自身畔掠過，急忙偏頭過去，隻一抹玄色背影漲了眼。
    玄色的身影回過頭來，鳳眸微微斜起，褐發男人猛的放開手，碧衣女子跌坐在地。
    “莫大宮主，你終於舍得來了？”漓虛迎著上去，才方泛起的笑容，卻猛的凝住了，一把握上莫穸玄身後人的手腕，速度快得隻見一道虛影。
    夜溪沉任由漓虛把脈，“白帝，這是怎麼回事？”漓虛難得蹙眉的問道。
    莫穸玄擺手笑道：“不是本君啊，是呂丞相他們。本君是去救他的。”
    漓虛眸裏暗芒閃過，放開夜溪沉的手腕，對著莫穸玄意味深長道，“他們，我幫你。”
    莫穸玄鳳眸微舒，“不要報酬？”漓虛搖搖頭。
    “不愧是虛閣主，護短護得無人能及。”
    “哪比得上白帝？”漓虛謙虛一笑，“你再不來，明度大師他們要累瘋了。宴是你辦的，來你來得最晚。”
    莫穸玄看著夜溪沉，“本君這不是為你的王牌殺手療傷才耽擱的？”
    “阿彌陀佛，莫施主來了？”明度大師合掌起身，長生牟羽亦起身問候。
    “各位久等了，本君有點事耽擱了。”莫穸玄坐上首位。
    當各大武林豪傑談得正歡時一名意想不到的人到來。
    “皇上駕到！”尖利的聲音穿破若瀾閣內的喧嘩。
    眾人皆一怔。看向門口，一身繡龍明黃長袍，腰係刺龍月黃帶，白玉掛其上。風神俊朗，皇家與生俱來的貴氣十足。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大廳裏的人跪下行禮，自然除去上方那幾人，他們皆隻是躬身行禮以示尊敬。
    誰都不知道皇帝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江湖事朝廷一向不予幹預，而如今卻是連皇上都出麵了。
    “眾位江湖豪傑請起。”皇帝擺袖，行至上處道，“眾位豪傑不必礙於朕在，各自做各自的。”
    廳內靜默了一會，聲音這才又逐漸起來。
    “不知聖上駕到，有失遠迎。”少林武當峨眉三家皆行禮道。
    “無妨，朕隻是看得天下第一閣這般熱鬧，所以來看看。”楚弈語氣一轉，道：“隻是不知西域何時過來了這麼多人，連神月庭過來朕都不能盡地主之儀。”
    西域之人一愣，想不到這中原皇帝言辭如此犀利，明上是指皇帝的錯，事實上是在說神月庭不把中原皇朝放在眼裏。
    長生牟羽微微一笑，“是我們疏忽了，隻是在途中聽聞聖上最近為西南邊的蠻子煩心，這才不敢冒昧打擾皇上。”
    楚弈釋然一笑，道：“是啊，西南那片，總是時刻想著入侵中原。如今盡然想與苗疆結盟來個裏應外合，而且朝中竟然有臣子與之勾結。朕將他們通通除了去，並且派了鎮南大將軍過去鎮守，他們這才安靜了下來。你說要是他們能像你們，與我中原相安無事，互相來往，那麼天下就再無紛爭了。”
    西域那邊啞然，唯有長生牟羽輕笑，“皇上說的是。”
    殺雞儆猴？皇上這招用得不錯。莫穸玄吟著笑，果然皇帝來了就安分多了。
    “莫宮主最近……”楚弈轉過頭去，正欲說話，大廳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伴隨著眾人混亂的尖叫聲，“咻咻咻！”箭雨劃過天空，傾之而來。
    莫穸玄起身，自旁拉過一個人來，手溫涼且觸感如玉，那是絕對完美的一雙手……
    在黑暗裏，莫穸玄眼眸微緊，竟然囂張到這來了麼……右掌墨綠暗芒微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