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賽亞安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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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知其時好友間對酒,自有一套酒規,倘若是主人邀請親朋眾人飲酒,須得主人先敬親朋眾人,方顯大度豪爽,決不可讓親朋眾人先敬自己酒吃,如若親朋好友先敬了主家,那便是對主家的不敬,甚至是侮辱。西域之人大都好客豪爽,豪飲烈酒與中原自非一般,其時此規在西域一帶甚是盛行。隻是到了中原豪傑麵前,大家都是武林一脈,注重的乃是武林義氣,是保家衛國的俠義精神,大都對這酒規不以為然,覺得大家在一起高高興興、開開心心地飲酒,隻要開心痛快便罷,哪來的那麼多酒規,限製大家的飲酒興致,如若犯了酒規,不免大傷雅致。是以中原人等,尤其武林一脈,飲酒更不把酒規當做一回事,吃酒隻圖個吃的個痛快。
倉甲近幾年來,已少在江湖上走動,派中大小事務大都交由大弟子趙春秋和二弟子王智博辦理。趙春秋做事深思熟慮、處事老道,王智博聰穎、善解人意又機智博才,派中事務交由他們處理,倉甲倒也放心,自己年歲已老,倒也落得個清閑。隻是這一清閑下來,自己整日價無所世事,不免有時心情苦悶,派中人眾盡是自己的入門弟子,有些心裏之言自不能和他們暢言。
直至遇到郭襄,見她天真可愛,忍不住便想和她多說說話兒,又見她聽得認真,這話匣子一打開,便如火山爆發一樣,一發不可收拾。郭襄和倉甲,一位隻想聆聽妙音,一位正想‘盡吐真言’。如此這般倉甲便把師傅張吼天如何得遇西域女子,兩人如何如何,師傅又為何規定泰山派不許用劍之情,一一說了。
原來那西域女子名叫‘賽亞安楠’,那日那她見張吼天也如法炮製,先自幹了一碗,絲毫未見輕視於己,便笑盈盈的又坐回椅上,說道:“我似叫賽婭安楠嘀嘍,你嘀好名字哩?好聽順耳地似嘍?”張吼天見賽亞安楠向自己說與真名,並不隱瞞西域身份,當下說道:“在下張吼天。”賽亞安楠細細打量張吼天,見他溫文爾雅,卻少了書生呆氣,豪爽之餘並不失文雅舉動,身材高大挺拔,麵目英俊,對他大有好感。兩人交談甚歡,大碗舉酒,張吼天料不到這女子小小身材,竟有如此海量,隻見她連吃了七八大碗酒,眼神兀自精神活潑,半分不顯醉態,當下精神一振。店小二見兩人如此飲法,倒也稀奇,不吃發出唏噓之聲,嘖嘖讚歎。
如此兩人又飲幾碗,張吼天見賽亞安楠臉色微微發紅,已微有醉態,當下不敢與她多飲,隻是連連勸她吃菜。突然飯店左角一桌有人陰沉沉地說道:“賊煞婆娘地嘍,倒吃了許多酒哩,你似想跑來中原平丘之地躲難麼?”張吼天向左邊瞧去,隻見一張大桌周圍坐滿了人,瞧來有七八人眾,見說話那人正斜睨著瞧著自己,隻是那人兩眼天生殘疾,本就極難入目,再又斜睨,張吼天一瞧之下,不禁打了個冷戰,趕忙轉過視線,不再瞧他。賽亞安楠一聽到那個陰沉怪叫之聲,先前的醉態早就如晨霧遇陽,煙消雲散了,嚇得背上汗如雨下,隻是不敢轉過身來,希望那人不是在同自己講話。
張吼天見那人說話亦是一腔西域口音,又見賽亞安楠手臂微微顫抖,料來這些人是來和賽亞安楠尋仇的。當下也不做聲,心想先尋個究竟再說。
那人見賽亞安楠裝聾作啞,不轉身又不回話,怒道:“地煞賊子賊婆娘,老子說話是放屁的嘍!”這句話一說出來,一時飯店裏哄笑之聲大作。原來他是西域之人,說話時和我們漢人語氣自然不同,以他的語氣在漢人聽來卻是在討好賽亞安楠,後半句那是在罵自己口出汙言,便當放屁一樣。那人見飯店人眾譏笑自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一張長臉漲得通紅,怒不可發之下,伸拳擊向桌麵,隻見桌麵木屑紛飛,一張厚木桌麵應拳而碎。大夥見他如此神力,哪還敢出聲譏笑,一時本是人聲嘈雜的飯店大廳變得靜悄悄的,誰也不敢做聲,飯店小二也不知什麼時候駭得進入了內堂,不敢出來。
那人見眾人都怕了自己,當下哈哈大笑,嘰裏咕嚕的不知說了些什麼,想是怕自己又說錯話,已不用漢語。西域一眾先前見賽亞安楠和一大漢坐在一起,見他身材挺拔,肩闊膀粗,不怒自威,倒不敢小覷了,一時不敢妄動。然見其中一人兩次和賽亞安楠問話,卻不見那漢人有何反應。眾人均自心想:“啊哈!那漢人被吾老弟一拳嚇怕啦!”當下各人相互使了個眼色,一聲呼喊,拔起腰刀,五人衝向賽亞安楠,三人衝向張吼天。原來各人均知賽亞安楠身會武功,見張吼天隻是身材高大,徒有一股蠻力,量他也不會身有什麼武學,三人盡可製得住他,倒有五人衝向了賽亞安楠。
張吼天見三人衝向自己,卻有五人衝向賽亞安楠,倒是一怔。卻也想不得那許多,當下腳底站定,身向後仰,躲過一人砍來的大刀,跟著雙腳用力,騰空而上,雙腳分踢從左右攻來兩人的刀身,兩人隻覺虎口巨痛,把刀不住,隻聽當啷兩聲,兩刀掉在地下。兩人注目瞧視自己右掌,隻見虎口已裂,鮮血已染滿了手心。
其餘五人正和賽亞安楠鬥的正急,隻見賽亞安楠喘氣連連,在飯桌凳椅之上跳上跳下,躲避眾人急砍而來的大刀,已是攻少逃多。那五人見其餘三人在張吼天這邊吃了大虧,當下有兩人向張吼天這邊趕來,與其餘三人一起攻鬥張吼天。這麼一來,成了五人攻向張吼天,三人和賽亞安楠纏鬥。賽亞安楠這邊少了兩人和自己劇鬥,精神一振,鬆出口氣來,當下和那三人鬥了個旗鼓相當。
店小二見有人打了起來,早就跑去告知了店掌櫃。店掌櫃急忙趕來,見店裏的桌椅板凳,已在眾人的毆鬥之下,木屑紛飛,毀壞了不少,急的連連搓手,又是心疼又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