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江湖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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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居深宮甚少出宮的清池公主根本不認得絹河的具體位置,一路問了好多個攤販和路人,終於找到了絹河。絹河邊已經聚集了許多的情侶,成雙成對的,清池獨身一人份外顯眼。河裏飄著不同樣式的花燈,把暗不見底的河水照成了一麵鏡子。清池手握花燈,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正躊躇著,腳下便飄來一個與手裏同一樣式的蓮花燈。清池抬頭,正對上一雙含情脈脈似笑非笑的眼。隔著河水,默默對視著,清池仿佛確定了,這就是那個讓她無比煩惱的人。那人霸道地一笑,足見點地,平靜的河麵上泛起幾圈細微的漣漪,青色的衣袂隨風飄展,一瞬間已飛到她麵前。他伸出手圈住她的腰肢,她已騰空而起,手不自覺攬住他的肩頭。耳邊是溫柔的風聲,她隻顧失神地看他剛毅的側臉:濃密的劍眉、深邃的雙眼、挺直的鼻梁,這就是他。
清池有一種雙腳觸地的感覺,等她回過神來,兩人落在山頂上。此刻,她有覺得這一切是那麼突然,那麼不真實。
那個人鬆開放在她腰間的手,清池才發現自己一直親昵地攬著他,兩個人貼的太近了。她驀地抽回雙手,不知所措。
“送你。”
握住這隻短笛,清池更加確定了,笛聲的主人就是他。
“你為何每晚吹奏笛子?”話一出口,她有些後悔,萬一他心有所屬,說出那個她最不想知道的答案該如何是好呢?
“為、你。”簡短的兩個字,堅定有力。
“為我?”清池有點疑惑,跟他似乎是第一次見麵吧!
“紫薇宮外,有一顆千年杉樹。朱某兒時頑劣,經常爬上枝頭玩耍。有一日,看見宮裏一位垂髫少女。從她的衣著來看,該是地位顯赫之人,但,少女仿佛憂心忡忡,並不開心。”
“那日起,朱某便再也不能忘記這個少女。每日,都要爬上枝頭遠遠觀望。”
“終有一日,少女笄禮之日,我終於得知,那個少女就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女兒——清池公主。也是在那日,那個少女被許配給了別人……”
“朱某不過一介草民,本就不該癡心妄想,不敢在公主麵前現身,隻得在夜深人靜之時,獨自體會心中這份情感。”
“誰知,感情這種東西,越是壓抑,越是高漲。朱某難以抑製想見公主的衝動,便鬥膽向公主邀約。朱某本是以為這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白日做夢,沒奢望公主能夠出來,沒想到在集市上卻看見了公主……”
看著他雙唇張張合合,耳邊不斷回蕩著他最初的兩個字“為你……”清池被一種莫名又突然的幸福感包裹著,思緒不受控製,注意力也無法集中。原來他從那麼早就注意著她了!回想起及笄那日,她華服玉冠,她的美他看在眼裏,記在心上!多少個夜晚,她被那笛聲勾引,披衣外出,他肯定也都看到了,他肯定也知道自己的心意!
清池本是個驕傲冷漠的公主,不知為何,在那人的麵前,她所有的傲骨都被拋之腦後,就像個尋常小女子一樣,乖乖聽他說話,看著他的眼色,為他的悲傷兒悲傷,他若高興,她便不自覺的開心。
她羞怯地抬頭剖看他,見他眼底笑意漸濃。
“我在笛身刻了公主的名諱。”
清池摸了摸笛身,確實摸到些凹凸不平的地方。借著花燈昏暗的光線,她看見極小的兩個字——“清池”。
“啪~嘣~”
清池與朱青同時抬頭看那夜空,見無數煙花爭相綻放,為濃墨一般的天空描繪出不同的色彩。
“聽說,在七夕節一同觀賞煙火的男女,將會白頭到老、永不分離。”朱青微微彎下腰,靠在她耳畔輕輕說道。
清池的臉“唰”地一直紅到脖子根。他是在暗示,他們,也會白頭偕老嗎?
“可……”可他們是不會有結果的,因為皇命如山,君無戲言啊。
朱青伸出食指,輕輕按在她唇上:“相信我,會有那一天的。”
沒有來的,她就是想相信他的話,哪怕毫無根據。徜徉在幸福裏無法自拔,就讓自己再任性一會好了,說不定明日,這樣的溫暖便不見了……
雙唇相接的一刻,清池公主第一次嚐到了“愛情”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