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漣燁敏銳的感受到他皇兄與洛大人之間的低氣壓，隱晦的各自掃了他們二人一眼。站在男人身旁的風漣樰像是豪無所覺，奇怪地問他們：“延翊，二皇兄，你們……看對方看傻了啊？”風漣樺聞言笑出聲來，方才對視時內心產生的陰霾被他一句話一掃而光。“二皇兄隻是發呆了而已。”他道。
    風漣樰左手在洛延翊眼前晃晃，“延翊你怎麼了？”睜大的眼睛含滿好奇與清澈，隻是在別人看不到的角度下眸中嘲諷似的笑意一閃而過。
    洛延翊望著他，突地抓住在他眼前亂晃的手，輕道：“臣無事。”話音已落，那隻手卻沒有鬆開男孩的意思，風漣樺眉眼劃過陰鬱，被風漣燁看在眼底。
    抖著手中的扇子，風漣燁不經意的想著，若是他二皇兄對自己的皇弟產生了什麼想法……公布出來，他們會怎麼樣呢？他勾起唇。
    那麼就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那人……會生氣吧？他抬起眼注視著洛延翊，眸中的貪欲被他很好的遮掩起來。
    真有意思，他們這對一母所出的兄弟，竟同時對人家主仆生出想法來……其中一個更是兄弟欲亂倫？
    他用扇子輕輕敲打著手心，鬧吧鬧吧……鬧得越大越好。
    洛延翊在男孩皺起眉之前放開了他的手，風漣樺和風漣燁的神色被他盡收入眼底。“殿下，明日先生會來上課，您應當提前做好功課。”輕輕抬眼，“何況您已五日未上課。”
    風漣樰皺起了眉，歎了口氣：“真的很不想上課啊，延翊你幹脆幫我推掉算了……”
    風漣樺能感到洛延翊那番話中暗藏的意思，雖略感不悅，但還是溫和地笑道：“皇弟既然還要備功課，皇兄們就先回去了。”
    風漣樰苦著清秀的小臉，“二皇兄你們走了的話我就真的要看好長時間書了……”風漣燁道：“無礙，明日皇弟你上完課後，我們就約在禦花園裏見麵好了。皇兄最近得了幾件小玩意兒，挺新奇的。”
    風漣樰臉上揚起笑容，“真的嗎？那就明日午後，不見不散哦。”
    風漣樺和風漣燁走在路上，作為皇室中少見的親兄弟，他們每次見到風漣樰和洛延翊後都無以為話。
    風漣樺讓自己走在鋪滿石子的路上，腳下微微傳來的疼痛讓他心中默然了不少。
    “皇弟，我知道你的心思。但別妄想你的那些小動作逃得過洛大人的眼睛，他不會對任何人手下留情。”末了，他補充道：“除了四皇弟。”
    風漣燁冷冷的笑，捏緊了手中的扇子。“哼，二皇兄，莫不是以為你的那些心思隱藏的很好？兩年前我就發現你對四皇弟的心思，若是被人發現傳頌，你以為你會有什麼結果？”他諷刺的笑，“兩年前啊，風漣樰那時候才十二歲！皇兄，你不會是有戀童癖吧？”
    不自覺握緊了拳，風漣樺停下腳步，“我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的。你是我的親兄弟，我們一起生活已有十七年，所以你能清楚的感到我的情緒。但其他人不一樣。”說到此，他放柔了聲音，“我不希望你去冒什麼險，你是我弟弟，你若是出了事，我……”
    風漣燁沉默下來，不論他們的意見、喜好、性情有多少不一樣，他們到底還是一母所出的親兄弟啊。
    “你若是真的對四皇弟做了什麼，不說我，洛大人那般的人怎麼不會發現？兩年前的事情，除了新來的奴才們宮中每一個人都記得清清楚楚。你想重滔覆轍嗎？”風漣樺的聲音不自覺帶了些懼意。
    “覆咱們原本的五皇弟的路。”
    兩年前，現在的五皇子風漣玥還不是五皇子，而是六皇子。原本的五皇子名為風漣禎，舉朝上下均認為這個皇子天資聰穎，文學武術上都有上等的造詣。正是因為在充滿讚賞的目光和阿諛奉承下成長起來的風漣禎，天性不羈且囂張，除了在風慕罹和他母妃麵前是乖巧的，其餘時間都是逐漸顯出驕橫的性子。
    而那時的風漣樰，幾乎可算作是風漣禎的反麵。文學一事無成，武術不曾接觸，生性好玩，氣走了好幾個教書先生。
    但就是那樣的風漣樰，在宮中的地位卻一直與風漣禎平起平坐。原因無他，正是因為風漣樰身邊那好似萬能的“侍衛”。說是侍衛，但誰也不認為他隻是侍衛。無論何時何地，風漣樰想要什麼珍惜奇特的東西，洛延翊都會在當天或者隔天為他取來。甚至當時宮中傳頌，皇上就算是不想給風漣樰太子之位，也要看洛延翊的意思。
    那時的風漣禎十二歲，隻比風漣樰小了幾月。心中自然不忿，憑什麼他風漣樰隻是有那麼一個侍衛就可以那樣無所事事？甚至連太子之位都是他的囊中之物嗎？那麼他一直以來做的有什麼意義？
    年幼時藏不住心思，也憋不住氣，更是膽大包天。風漣禎在宮中耳濡目染，自然是知道宮中一些汙穢的事物。在一天晚上派了幾個賞罰司的奴才們，去風漣樰的寢殿裏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
    那時的風漣禎，也不過想要那些奴才隨便撕開風漣樰的衣服做一些點到為止的事便好了。可就在他在自己的寢宮中幸災樂禍的等著那些奴才回來複命，風漣樰在宮中被人人鄙夷的時候，洛延翊來了。
    同時命人帶來的還有那幾個奴才的屍體。
    若隻是尋常的屍體也就罷了，風漣禎不是沒有見過。但他恐懼的是那些屍體赤裸著，被人不知用什麼砍去了四肢，嘴中灌滿了穢物。宮中充滿了刺鼻的血腥味，滿地的血汙和屍體讓侍奉他的那些丫鬟奴才嚇得昏的昏，屁滾尿流的去通報父皇和他母妃的。但他那時眼前隻能看見那個男人嫌惡的皺皺眉，走到他麵前。
    “五殿下，你想要弄壞我的東西？”他這麼說。
    弄壞他的？什麼意思？他隻是想讓風漣樰被宮中人唾棄……風漣禎明白過來，十二歲的孩子，心中不可抑製的生出恐懼來。“洛……洛延翊！你想怎樣？本殿下是父皇的孩子！”他底氣不足，卻不願讓這男人看見自己的恐懼。
    洛延翊不知想幹什麼，一隻手隔著一些距離對著他的胸口。男人輕聲道：“因為五皇子你做了不該做的事，”他頓一頓，“聽說過永絕後患嗎？”
    風漣禎瞪大了眼睛，終於支持不住癱坐在地上，“你……你想做什麼！父皇……父皇不會放過你的！”
    洛延翊盯著他，一字一句的道：“五皇子，做了不該的事，就要付出代價。”
    風漣禎隻感覺男人的掌心傳來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衝進他的胸口。仿佛要撕裂他的身體一樣，那股力量在他的胸口遊走，他感覺自己的內髒一個個的都分崩離析，來不及再想什麼了，風漣禎倒在地上，漂亮的小臉失去了最後一絲生機。
    所以趕來的風慕罹和五皇子的母妃，以及聽到動靜的皇子公主們看到的就是風漣禎滿口汙血的倒在地上，眼睛依舊睜著卻已了無生氣的樣子。
    “皇兒——”五皇子的母妃嘶吼著衝了過去，抱著風漣禎冰涼的屍體大哭，“洛，延，翊——本宮要你碎屍萬段！”她對著洛延翊嘶吼，被風慕罹命人一把拉住。
    “……洛卿，能告訴朕，這是怎麼回事嗎？”在場的任何一人都能聽出風慕罹生生壓下的怒意，洛延翊卻是像平日一般道：“皇上，此事臣已解決。至於原因……”洛延翊輕輕一揮手，暗處不知為何突然亮起一根根火把，向著風漣禎的床榻扔去。霎時間寢殿就像是被人澆了油一般燃燒起來。“你可以問五皇子的貼身丫鬟。”
    風慕罹的表情在那些火把出現後就變了，乃至於洛延翊從他身邊走過也沒有回過神來。
    那晚，五皇子風漣禎同他的寢宮一起從世上消失。
    那晚，五皇子的母妃不知為何沒有被人救出來。
    那晚，皇上在禦書房呆了一晚上。
    次日，皇上絕口不提五皇子被殺一事，封六皇子風漣玥為五皇子。
    次日，洛延翊依舊陪著他的四殿下出現在宮中。
    從此，洛延翊在宮中無人不懼。
    風慕罹在那次事件中失去了一個天資聰穎的孩子，但他得到的沒人想的到。
    他得到了洛延翊“自己”給他的情報。
    那時風慕罹才知道，洛延翊一直都沒有停止他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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