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的旅店老板再一次驚叫，不過這一聲是短促的，她自己抑製住了。萬一她的聲音引來了別的住客，到時候都知道她的旅店出了命案，肯定會來退房。都怪她一時心軟讓這些警察進來了，恨恨地一跺腳順帶一扭腰，轉身回了前台。
    廖東明很快鎮定下來，叫屬下們開始在現場做勘察，樓下待命的鑒證科也都被叫了上來。
    坦白說在他們這一代發生命案不罕見但也不算常見，地方是亂了些，但命案這種事不是小打小鬧，幾年未必會碰上一回。
    沈懷德皺著眉頭，左顧右看地似乎在尋找什麼。廖東明見狀便走了過去，“怎麼了？”
    “他沒看到證物袋裏麵有能夠證明死者身份的東西，身份證一類的，你可以去找老板問問，入住旅店總需要有效證件才行。”
    穆-霍爾不知道什麼來到了沈懷德和廖東明中間，替正要開口回答的人給了答案。
    “啊？哦，那我去找老板談談。”廖東明十分納悶地向門口走去，他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不對勁。
    看廖東明已經走出門口，沈懷德這才拍了一下穆-霍爾的肩讓後者看向自己，“你跟他有仇麼？”
    穆-霍爾眨了眨眼，有那麼點無辜的意思。
    沈懷德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看不出來是什麼情緒，“你應該知道這樣的小旅店身份證這種東西一定是必要的，老板那可能有記錄也可能沒有。而且那個老板明顯隻買你的帳，在我們剛上來的時候廖東明已經碰了一鼻子灰，你知道那個老板會應什麼態度對待廖東明，你不指望他能拿回有價值的信息不是麼？”
    穆-霍爾還是什麼都沒說，好像打定了主意不管沈懷德說什麼他都不打算給出反應。
    沈懷德抿唇歎氣，抬起手在穆-霍爾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兩人的身高差不超過三厘米，這個動作很容易，“你知不知道每當你使壞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狀似無辜地眨眼睛？”
    “為什麼是‘狀似’不是‘貌似’？”
    “你不用刻意岔開話題，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衝不停說廖東明搶功是玩笑話，你不用真幫他報複。以後不能這樣了。”說完就向門外走去。
    不遠處正在和蘇笛一起初步檢查屍體的衝不停將沈懷德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往四周一看，果然都是來自廖東明的手下憤恨的目光，心裏將沈懷德罵了千百遍。
    這丫的心也太黑了，就算想給穆-霍爾漂白印象也不用拉他替罪啊，早知道別揭穿穆-霍爾不就完了麼？以前他是碎嘴子才被他們損，怎麼現在躺著也中槍了呢？這不科學啊！
    沈懷德剛走出門口就聽到了旅店老板那粗礦又尖銳的嗓音，同時他已經想象到那老板穿著粉紅色連衣短裙叉腰怒罵的形象。
    “什麼叫有沒有身份證的登記記錄？警官你這問題是什麼意思？現在入住哪家旅館不需要有效證件的？您以為我們這是黑店麼？所有該走的法律程序都走了，我們這可是正規的店！”
    廖東明被擠兌的幾乎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是考慮到“破街”的實際情況才會那麼問的，現在反倒被老板說，早知道就不應該那麼客氣，“我也沒有別的意思，你別這麼激動，知道這是正規的店，我也不是那犯規的客人啊！就是想跟你調查一下裏麵那位死者的身份信息。”
    “看來你也挺喜歡看網上的那些搞笑視頻。”沈懷德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廖東明一回頭就對上了一雙帶著戲謔笑意的眼睛，黑亮黑亮的，仔細看進去就會有種再難以清醒過來的感覺。
    “廖隊長？”
    沈懷德喊了一聲，廖東明這次才反應過來，“沈組長，這裏應該有被害人的身份資料。”
    “那就好。”沈懷德笑笑，沒有揭穿廖東明沒有聽到自己的話看出神的糗事。
    不多時，埋頭到服務台的老板終於翻出了一個沒了封麵的小本子，“喏，這就是兩天前登記的。你們真幸運，當天隻有一個人入住，所以這裏登記的唯一一個身份證號碼就是你們要找的人的。”
    廖東明很無語，“到頭來你這裏還是隻要登記身份證號碼就行，不用掃描真偽的？”
    老板翻了個白眼，一邊擺弄著自己通紅的指甲一邊說道：“我這是小本經營的旅館，可不是幾星級的大酒店，掃描身份證這麼高檔的事情就省了。能讓住客們登記自己的身份證號就是我守法的表現。況且你們不是要查死者身份麼？有身份證號不就夠了？”
    “當然，前提是這個身份證號是有效的。一代身份證號碼有15位，二代有18位，那老板你能告訴我這22位的身份證號碼是幾代麼？”
    沈懷德笑著將那個破破爛爛甚至有點泛黃的本子遞到老板麵前，老板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1，2，3，4，5，6……我勒個去還真有22位！”
    廖東明嘴角抽搐，“好意外哦……”
    老板也不再欣賞自己的指甲了，接過本子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嗬嗬，我說這號碼怎麼看著這麼長呢，敢情是多了幾位。這也不能怪我，誰讓那一天就他一個人登記入住呢？要是在多一個人簽自己的身份證號碼，那長度一比我就知道錯了啊！你們真不幸運！”
    原來由幸運到不幸運的過程隻是身份證號碼多了幾位。
    “他用的不是真正的身份證號碼對不對？我就知道！做了錯事心裏不踏實哪還敢用真正的身份證號。不過這也不能說他夠聰明，否則他也不會因為貪圖享受冒險住到這種地方來。”
    穆-霍爾再度“憑空出現”，這次險些嚇到了廖東明，目前他尚不能完全適應穆-霍爾的隨心所欲和神出鬼沒。
    “那你說說他做了什麼虧心事”
    沈懷德轉身靠在服務台上，那認真求知的表情讓穆-霍爾的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