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身邊位置的下陷，淡淡的薄荷清香帶著略顯苦澀的煙草味開始入侵沈懷德的神經，這讓他睡意全無。
    沈懷德不抽煙，但他也不算反感煙草的味道。穆-霍爾的身上的煙草味混著這薄荷味，還有他自己獨特的味道。這味道讓沈懷德覺得……還不錯。
    盡管身體仍然疲憊著，可精神卻異常的清醒。沈懷德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注意力開始像不聽話的小孩一樣一個勁兒地往身邊的人身上跑。
    辦公室裏開著空調，這讓沈懷德感覺不到外麵的炎熱。但實際上，就是不久前還是午夜，他也知道外麵的氣溫並不低，因為他還能從那件米白的襯衫上看到深色的汗漬。
    他為什麼要去看那件米白色的襯衫又或者是在看那個穿著米白色襯衫的人？沈懷德沒有去深究，這不是個多有意義的問題。
    沈懷德試著為自己找一個原因，這也可以幫他分散一些注意力。
    過去的二十多年裏他還從來沒有跟一個男人像現在這樣並肩躺在一起。而且，這還是一個英俊有又漂亮的男人。
    是的，他並非過分陽剛但堅硬而鋒利，他也不陰柔但卻有會發光且比任何寶石都漂亮的冷綠色眼睛以及略顯纖長的彎翹睫毛。在那極少數的真摯的微笑中他甚至看到了酒窩。
    還有那黑色微卷的頭發。沈懷德麵朝上躺著，他直麵天花板，但是身邊男人的頭發卻總是躥進他的餘光中，黑亮的，帶著點小俏皮的彎度。雖然他從來沒有摸過但他就是知道它們一定手感極佳。
    沈懷德在心中感歎著，他知道其實在很多人眼中，不開口說話的穆-霍爾非常迷人。不管是英俊的外表還是凜冽的氣質，都是大多數女人心中夢寐以求的男人。更是大多數男人羨慕的對象。
    沈懷德從未否認過自己欣賞穆-霍爾，從未。這不僅僅是在外表上。
    “為什麼要和我一起去李家？”
    反正也睡不著，那不如也順便打攪一下身邊的人，沈懷德覺得這個時候的自己有那麼一點點小邪惡。
    “我要親自去了解一下他們的反應，這有助於在最短時間內解決這個案子。”
    穆-霍爾回答地很快，好像他本來確實就是這麼想的。
    沈懷德試著從這句話中推理出一些不太合常理的地方，就像穆-霍爾每次對衝不停做的那樣。
    不過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但他不認為這完全是自己的問題，也許這世上確實沒有人能夠拆穿穆-霍爾的謊言，隻要他想真心隱瞞。
    放棄了尋找穆-霍爾言語中不妥的想法，沈懷德決定繼續集中精力讓自己睡著。
    “你睡不著。”
    不等沈懷德的困意襲來，就像是為了要打擊他剛剛找話題似的，穆-霍爾給出了一個肯定句。這個男人的疑問句就像他真摯的笑容一樣少。
    “恩。”
    沈懷德大大方方地承認，隻是他沒在多說什麼，越說越難以入眠，也許過一會兩人就都睡著了。
    “因為你不習慣和一個不熟悉的人在一起睡。”穆-霍爾充當起了好好先生，“耐心”地為沈懷德解惑。
    “其實我們也認識了四個月。”
    “在我的生命中有很多認識了四個月的陌生人，其中更有一批已經死在了我手裏。”
    “……”
    “那如果我叫你穆的話，我們是不是就不算陌生人了？”沈懷德一直叫他霍爾，他們是暫時合作的關係，這樣尊敬的稱呼保持了同事關係這一水平線的尊重，但也有著難以跨度的距離。
    “……”
    “你看，你現在的表情生動多了吧？”沈懷德笑笑，“其實我睡不著隻因為在想一些無關緊要卻暫時難以……”沈懷德短暫停頓，抬起墊在頭下的手在空中揮了一下，“難以回避的事。”他說的並不完全是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