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二.二三往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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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槐不信鬼神,但他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出現在別人的過去裏?
他對現在看到的一切一點印象也無,也毫無關聯。這就證明他不是失憶,也不是被人催眠,更不是看了某部爛電影或者電視劇而產生的代入感。
那個女孩他不認識。
那個女孩,很可憐。
她一生下來,她爸爸就沒抱過她。
她還是幾個月大的時候,她爸媽就整天把她放在床上,不管不顧。吃喝拉撒全在那張小床上,導致她七八歲的時候,還尿床。她不知道排便要到廁所,不知道吃飯要坐到桌旁。
當她終於知道自己並不招人待見時,她已經五歲了。
她一直沉默,沉默。
在同班同學的欺壓下,老師告訴她那是同學們鬧著玩的,要她大度一點。媽媽告訴她,受人欺負是自己沒本事。
她從來不會抱怨,更不會沮喪,因為她對世間所有人都不抱希望,包括那個她沒有多少印象的爸爸。
當有人扇她耳光,扯著她長長的沒有人幫她打理的頭發撞牆,所有人都看她笑話時。她反抗過,結果是更多的拳腳和傷痕。
她媽媽也喜歡扯她頭發,扇她耳光,掐她耳朵和臉。
所有人都欺負她,不喜歡她。
當她餓著肚子,要靠撿別人扔掉的早餐來填飽肚子的時候,她懵懵懂懂地拒絕了唯一的溫暖,那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一束光。
後來,那束光也消失之後,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再和人相處。
再後來,她努力讀書,希望媽媽能稍微把注意力分點給她的時候,發現做的再好,也永遠不會有光照進她冰冷的心。
她學會了保護自己,對所有人心懷戒備。
把一切企圖接近她的人隔絕在心房之外。
她可以對任何人笑得溫暖如春,可以在任何人麵前哭得撕心裂肺。
卻可以在心裏麵無表情。
她可以跟身邊的人談心,轉瞬又忘得一幹二淨,因為知道那不過是一時氣憤或“鬼迷心竅”,對大都數人來說,這是不算數的,就像酒後失言,夢中囈語,天真童言。
她明白了可以跟別人分享的,就不是秘密。
季槐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哭,要哭她還是哭自己。相對而言,季槐要好太多。
也許是因為他們都不信,不聽,不言,不奢望。
季槐不知道自己還要看這個陌生人的過去看多久,他不可憐她,因為她不需要。
他很想睡,又睡不著,隻能一直看著,直到她長大成人。
然後,自然醒。
“看來我應該選搖籃曲才對。”講台上的少女下台來,站在季槐身旁,笑語嫣然。
在所有人都覺得季槐會說些什麼的時候,季槐站起身,目不斜視地走出了教室。
徒留滿室沉默。
季槐沒走多遠,就在教室外的草地上,靠著牆壁,閉上眼睛。
繼續剛才的夢。
人物變了,變成了他自己。
他看到自己小時候的沉默,他沒有朋友,把所有人視為空氣。
看到小時候的自己,他有種莫名奇妙的感覺。
神經病。。。
大概從生下來那天之後,他就沒哭過。
季冷對季槐對待學習的態度開始產生擔憂,他沒有要把季氏交到別人手上的想法,這就代表著季槐必須有能力勝任季氏總裁的位置,目前看來是不可能的。
季冷驚覺自己的想法在不知不覺中被楊覺改變。
他以前從來不會想這些,畢竟他一直認為自己很年輕。
有足夠的時間來教導季槐,現實很殘酷,季槐用一種近乎“殘忍”的方式告訴自己,他不可能繼承季氏。
季槐躺在草地上,閉上眼睛,盡量放鬆自己。
“你在幹嘛?”一個精致的小孩蹲在季槐身旁,用食指捅了捅季槐的左胸。
“。。。。。。”季槐睜開眼,看了眼對方,又閉上。
明明白白地表示自己不歡迎他。
誰知道對方不但沒走,還躺在了他旁邊。
“你叫什麼名字?”
“。。。。。。”季槐閉上眼睛,舒緩直視太陽之後的不適,對於他來說,任何人都是路人,即使他在說話,隻有他們兩個人,季槐寧願相信對方是在自言自語。
之前管家的女兒就是這樣的,明明是在不經自己同意的情況下玩了自己的玩具,占了自己的房間,還把他趕出去,卻把他當成透明人。
是啊,沒人會在意自己的想法,沒有人。
“我是張玥,今天來這裏參加宴會。”
“。。。。。。”他不喜歡說話,他已經很久沒跟別人交談,上次說話是什麼時候?女傭吃了他的早餐,還是他的宵夜?或者。。。迷路的那天晚上司機後車廂睡著的女人把他嚇著了?
季槐記不太清,他不確定自己在事情發生的前後有沒有開口說過話。
“你喜歡吃什麼?我去前麵給你拿。”
“。。。。。。”季槐不想開口,不想搭理眼前這個“與眾不同”的小孩。
家裏所有人都不會主動跟他說話的,自從老管家也不理他之後。
也許這是下一個陰謀,他們想要把自己扔到荒郊野外,不要他。
就像管家的女兒總是把自己鎖在陰暗的書房裏一樣。
然後她就去用他的遊泳池,搖椅,吃女傭為自己準備的東西,甚至去舞蹈室,音樂室,健身房。。。
季槐不記得他是什麼看的簡愛,也不記得他有沒有看,隻是覺得那些場景很熟悉。
隱約記得他看過。他也許看過很多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書或者雜誌,他不知道書名,但他熟悉情節。
季槐不喜歡看書,就像他不喜歡上學一樣。
他喜歡安靜,因為太熱鬧會讓他覺得孤單。
他喜歡一個人呆著,哪怕是發呆。
“醒醒”張玥拿著一個與他身體完全不相符的托盤,站在季槐身旁。
季槐起身,往旁邊的遊泳池走。
他突然記起來,上次在房間裏,上演過同樣的事情,對方也是羅嗦如眼前這個人,換了衣服還不走。
其實張玥就是上次那個人,但季槐一般不靠臉來記人,要他去記的人也沒有。
季槐回房間,把張玥拒之門外。
類似的事,總是在季家不同的地方發生,後來,季家的女傭熟悉張玥超過季槐。
直到這次張玥離開,季槐不想承認自己心裏有些空。
不是很明顯,但無法忽視。
“醒醒。”孫悅第一眼看到季槐,就告訴自己:這個人一定會是我的。
他的眼神,帶著某種神秘的感覺,他的身材迷人而性感,連走路的姿勢都帶著強勢與隨意。
季槐本人其實是並不清楚他在這段時間變了很多,長高了,身材變好了。其他的,除了季冷的影響,純屬從小養成的習慣,他從會走路開始就是這樣走的。
孫悅是孫家長媳的長女。
年齡是孫家孩子中最小的,當然,大家一直把孫明這個“外人”排除在外。
孫家在x市算是老家族了,現任當家當年也是幹過黑社會的,這也是為什麼即使孫家是書香世家,也沒有多少人敢和孫家叫板的原因,加上現在孫家老大在學術上的地位崇高。
外界有送一雅號給孫鵬,“衣冠禽獸”。並不是說他有多混蛋,接觸過他的人,都說他人很好,溫文爾雅,是一個真正的紳士。
外號的由來是他喜歡暗地裏陰別人,但一般都不會有人發現。
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事後,他會自己承認。如果不是這樣,估計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往往就因為這樣,人們與他往來時才更小心謹慎。
他做事,隻要他願意,可以天衣無縫。
他唯一的失誤大概是年輕時遭到孫明媽媽的算計,讓孫明出現在世上。
所以孫明一直是不受待見的。
但遺憾的是,現在孫鵬沒有兒子。
所以大家隻是在精神上打擊孫明,沒有付諸“行動”。
孫明很意外會在學校看到季槐,他以為季槐會跟餘錦他們一樣選擇與家族事業相關的專業,沒想到季槐又一次“特立獨行”,孫明對季槐絕對是又喜又恨的,原因相同:同樣做為家族繼承人,憑什麼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地生活?
因此在看到孫悅快要吻上季槐看上去柔軟的嘴唇時,孫明從角落裏走了出來,正好遮住季槐臉上的陽光。
看到他睜開眼,在孫明以為他會避開時,季槐主動吻上了孫悅,摟在懷中,從孫明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們在口腔中滑動的舌頭。。。